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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la,五蠹(全)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短短三天,一篇《论女诫》在洛阳闹得沸沸扬扬,引得无数妇人争相传抄,三三两两聚在闺中诵读谈论。这些长年与美妾妖婢作斗争的贵夫人们,第一次将尖锐的矛头指向她们喜新厌旧的丈夫,纷纷按照《论女诫》中的观点,琢磨出一套全新的固宠方案。

    仅从纸面意思来说,想扬眉吐气的正室首先要按捺妒意,假意贤淑地将丈夫们推向美人的怀抱,纵容他们在外面尽情将野食吃饱、吃撑,乃至吃腻;同时自己则衣着朴素、辛勤持家,并将丈夫们拒于绣榻之外。直到丈夫们诧异不安或者快忘了她们的长相时,才挑选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惊艳登场,重新引起丈夫们的注意。接下来是一系列的心理战,正室们可以故作冷淡、以退为进、欲迎还拒,一点点对回心转意的男人们施予芳泽,直到全然吊起他们的胃口,同时自身再潜心修习媚术,最终将丈夫的一颗心牢牢拴在自己身上。

    实现这样的计划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并且勇气、毅力、恒心一个都不能少,然而《论女诫》全篇语带煽动,道理分析得丝丝入扣,步骤详细并且缜密,又使得女人们不得不由衷信服,进而鼓起勇气去尝试。

    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整个洛阳的男人们不论俊丑贫富,都惊异地发现自己的老婆不再嫉妒,甚至鼓励他们出去冶游。很快《论女诫》也传到了他们手中,在本着知己知彼的精神研读之后,每一个人都欣喜若狂——不管自己的妻子最终能不能将自己征服,总之事态的发展对自己绝没坏处,那么顺水推舟地出去放荡,何乐而不为呢?众人安下心后,顿时陷入一场迷乱的夏日狂欢——趁自家夫人没有改主意之前,还是先尽情地将野食吃饱、吃撑,乃至吃腻吧!

    如此一来,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自然都会想知道写出《论女诫》的人是谁。于是消息不胫而走——赫赫有名的青齐苻氏长公子苻长卿最近纳了一位侍妾,名叫安眉,是一个有着低贱的胡人血统却才高八斗的大美人。

    在安眉声名远播之后,《论女诫》自然也传到了苻公手里,这篇离经叛道的文章使古板的老人家暴跳如雷——苻公无法想象,这样一篇煽动正室们和低贱的妾室争宠的文章,竟然能够瞬间蛊惑所有的人,天下难道还有比这更加本末倒置更哗众取宠的事吗?

    就在苻公被激怒发作前,“安眉”竟然又抛出一篇《事舅姑》,措辞温婉娴雅,一时也被人传抄开去,引为待嫁女子的闺中教条。文中提到“侍奉阿翁当谨言慎行,不敢直视、不敢随行、不敢对语。如有使令,当听其嘱咐,不可违逆……”这几句话生生打动了脾气死硬的苻公,让他再没有话说。

    此时白露园中,杜淑信手写完一首闺阁诗,吹干墨迹后散漫一笑,索性用水红色的笺纸半遮住脸面,懒懒躺在榻上喘气。小产后的身体尚未复原,使她每天都得花大半时间躺着休息,身子却仍旧羸弱乏力。

    想起《论女诫》在洛阳的风靡,杜淑便不屑一笑,对凡间女子的愚蠢实在无话可说。为什么女人一定要一个男人来全心爱护呢?与其和女人争宠,还不如……她微微沉吟,继而冷笑,片刻后强撑起虚弱的身子,带着诗稿慢慢往澄锦园走去。

    这一段路杜淑走得极慢,却没有令白露园的婢女来搀扶,虽然现在她在洛阳是红人,但在苻府却始终是形单影只。过去是没人乐意搭理,如今是没人敢来逢迎——这位忽然开窍的安姬,在苻府的下人们看来,总透着一身令人望而却步的鬼气。

    比起尚有情郎怜惜的安眉,如今杜淑的境况其实更堪怜,然而她从不曾露出一丝胆怯或者彷徨,只是微笑着独来独往,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

    施施然走进澄锦园,杜淑在婢女们通禀后脱屐进入内室,满面春风地走到苻长卿面前。

    自从她小产之后,眼前这冷漠的男人除了派人照料她,便再也不曾露面,真是无情呢。杜淑心中嗤笑,表面上依旧温顺地行礼,在落座后将一叠诗稿递到苻长卿面前,低垂的双眼状似不经意滑过案牍,可在瞥见调查大兴渠乱匪的卷宗时微微一顿,不过很快就又淡然移开目光。

    苻长卿抬眼看了看杜淑,信手将卷宗合上,拈起她写的闺阁诗扫了一眼,在读到“路出重雾里,人来夕照边”一句时,心里实在觉得精彩,嘴上却仍是讥诮道:“如今你已经够出名了,有这闲工夫,还是保养一下身体吧。”

    “出名就要一鼓作气。”杜淑笑笑,不理会苻长卿的讥嘲,径自戏谑道,“世人浅薄,总是很健忘的。”

    她的论调虽然偏激,却正合苻长卿一贯的想法。因此他终究忍不住会心一笑,随即讪讪移开目光,不再反驳。

    二人间的气氛忽然有些尴尬,这时阿檀恰好走进内室,跪在两人面前行过礼,脆生生地替张管家传话:“少爷,昭王爷与季鸿胪上门来做客呢。”

    “季子昂?”苻长卿一听见这个人就不舒服,顿时沉下脸将诗稿往案上一丢,冷哼了一声,“他是什么鸡狗?也来见我……”

    “少爷,季鸿胪如今与昭王爷过从甚密,是朝中炙手可热的红人,少爷就委屈一下去应酬应酬。”按说阿檀早习惯了自家少爷的口无遮拦,可这一次不知为何,他却不安地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杜淑,出言劝阻道,“人多嘴杂,少爷切莫随便说话。”

    阿檀对苻长卿说这话时,婢女们正在外堂烹茶,内室中只有杜淑一个人默不作声地陪在一旁。苻长卿因着书童的反常心下微怔,旋即也醒悟——眼前的杜淑又不是安眉,他怎么还信口道出心里话?是应该自省的。

    “你倒胆大,竟敢教训我?”苻长卿讪笑着拍了一下阿檀的脑袋,然后在他的扶持下慢慢站起,“罢了,如今他以佞幸得宠,我可得罪不起。”

    说完苻长卿便缓缓往外走,自从杜淑小产那日他就不再用手杖,何况就算此刻左腿的骨裂还未复原,他也不甘心在季子昂面前示弱。临出内室前苻长卿偶然回过头,恰好看见杜淑动作艰难地起身——那是他何等熟悉的身影,一举一动都曾牵动他的心,苻长卿略一犹豫,心底终是不忍,于是在转身离开时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行动不方便就慢些走,没人催你。”

    杜淑一愣,望着苻长卿匆匆离去的背影,片刻后嘴角不禁弯弯翘起。此时室中只剩下杜淑一人,她低下头,眼珠躲在睫毛下微微一滑,趁着四下无人,便伸出手去拿起案上的卷宗,悄悄地打开……

    洛中英英苻长卿,京都堂堂季子昂。司徒府中正大人的这句评语传遍天下,除了当事人不以为然外,其实又能有多少偏差呢?

    至少在阿檀看来,哪怕他心底再偏袒自家少爷,此刻站在他眼前的男子,也是极出色的。

    平阳季氏长公子季子昂,自幼生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蚕眉凤目、直鼻权腮,天生一副堂堂的公卿之相;再配上身姿矫健的七尺之躯,和时常流于轻狂的苻长卿相比,倒也的确当得起“堂堂”二字。

    然而面对季子昂的登门造访,苻长卿却根本不以为意,径直迎向被众人簇拥的昭王爷,翩翩然行下礼去:“殿下光临寒舍,苻某接驾来迟,请恕下官不周之罪。”

    “苻刺史快请起,快请起。”当今天子的三弟昭王乐呵呵扶着苻长卿起身,面带促狭地上下打量他,“足下最近气色不错,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温柔乡里好入眠啊……”

    苻长卿听见昭王口吐亵词,心头便猛地一沉,隐隐生出些不安的预感来。这时苻公已陪在昭王身边,听了这话脸色阴沉地盯了儿子一眼,才又毕恭毕敬地引着昭王与季子昂一同进入客堂。焚着名香的客堂内早有娇美的婢女们在等候,这时便盈盈来到众人座前,细声细气地侍奉茶食。

    满座宾主相谈甚欢,大家从国事谈到风月,一直都是兴致高昂,只有苻长卿一反常态地默默端着茶碗,两眼盯着地面出神。果然没过多久,昭王就在谈笑中坦陈来意,一边抚着微微腆出的肚子,一边朝苻长卿满脸堆笑道:“听说足下最近纳了一名侍妾,号称天下第一才女,可有此事?”

    苻长卿闻言心中一惊,墨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错愕,却转瞬即逝。他定了定神,笑着对昭王敷衍道:“殿下说笑了,微臣纳的侍妾,不过略读了一点诗书,又怎敢妄称才女?”

    “仅靠一篇《论女诫》名动天下,她到底有没有才气,可不能任由足下抹杀啊。”昭王不依不饶,脸上笑得一团和气,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对这位传言中的名姬,本王有意一睹芳容,不如足下请她出来会客,如何?”

    昭王此言一出,堂中诸人顿时噤声,尴尬得面面相觑。

    苻长卿沉默了片刻,脸上才又露出曲意逢迎的微笑,婉言推辞道:“安氏区区一介女流,怎当得起殿下如此抬举?只怕她出乖露丑,有辱尊驾。”

    “哎,苻大人过谦了,安姬的才华世人有目共睹,字里行间的锐气丝毫不输男子。如今妇人间也推崇林下风气,争相与士大夫论学清谈,苻大人又何必胶柱鼓瑟?”这时季子昂笑着放下茶碗,与昭王相视一笑,眼中的默契丝毫不加掩饰,“如果苻大人是介意安姬抛头露面,不如在堂中设下屏风,令安姬在屏后与昭王作谈,苻大人以为如何?”

    季子昂轻佻的笑容令苻长卿心下大怒,他寒着脸兀自沉吟不语,使得堂中气氛十分尴尬,这时座上苻公却突然开口道:“季鸿胪说笑了,区区一个侍妾,怎么就金贵得见不得人?只管请安姬出来见客就是。”

    苻长卿听见这话心里一下懵住,难以置信地抬头盯住父亲。苻公却冷着脸正眼也不看他,径自吩咐左右道:“来人哪,在堂中张设屏风,去白露园请安姬过来见客。”

    十二扇描画着金碧山水的云母屏风很快在堂中设下,昭王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只等着会一会传闻中的美人。

    这时满堂静谧,只有婢女在缓缓打扇,带起夏日轻软而慵懒的风。片刻之后,堂外传来细碎的佩环瑽瑢之声,一阵似檀非麝的香气悄然渗入堂中原有的香气,随着众人的呼吸一下下由浅入深地撩拨,挠得人心头发痒。

    在昭王的翘首期盼中,随着婢女们一声通禀,一道纤细的女子侧影如染上宣纸的淡墨一般,缓缓晕上屏风半透明的绢面,在绢面明丽的金碧山水间袅娜下拜,声清如莺:“贱妾安氏,见过诸位大人。”

    昭王饶有兴味地盯着屏风上淡如轻烟的影子,半晌之后才清了清嗓子,和气道:“快快请起。”

    “谢大人。”屏后女子盈盈起身,又在竹簟上安然坐下,举手投足间纤弱风流,甚是令人赏心悦目。

    昭王禁不住用手指敲着凭几,兴致勃勃地探身问道:“那篇《论女诫》,是你写的吗?”

    屏风后的身影稍稍一顿,不卑不亢地答道:“正是贱妾拙作。”

    “拙作?哼,你那满纸的荒诞论调,实在是惊世骇俗,大胆的很哪!”座上昭王虎着眼问罪,语气中却含着笑意,全无半点责备。

    “贱妾不才,不曾想一时戏作竟致满城风雨,委实无心亵渎大人眼目,还请大人降罪。”屏风后的人影俯身一拜,姿态却极从容,看不出半点胆怯。

    “嗯,是得降罪。”昭王呵呵一笑,从一旁的瓶插里抽出一枝栀子花,示意身旁的婢女送到屏风后,“随你拈韵赋诗,作得好,就免了你的罪。”

    但见屏风后的人影拈起花枝,竟像不用思索似的,慢悠悠吟道:“素华偏可喜,的的半临池。疑为霜裹叶,复类雪封枝。日斜光隐见,风还影合离。”

    苻长卿听罢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昭王却拊掌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才女之号并非浪得虚名,安姬会什么乐器?”

    “诸般乐器皆有涉猎,尤擅琵琶。”屏风后的人当仁不让,很是自信地回答。

    “好好好。”昭王连声赞叹,转脸问苻公道,“不知郡公府上可有好琵琶?”

    苻公在座上欠了欠身子,谨慎答道:“鄙府俗陋,倒也曾附庸风雅,藏了几副琵琶。”

    说罢忙差左右从库房里取出一把龙首琵琶,呈上堂给昭王过目后再送进杜淑手中。杜淑将琵琶抱在怀里,手指按在弦上一揉,琵琶的清韵霎时嘈嘈切切如玉珠散落,无可挑剔的缠绵曲调里透出道不尽的柔情蜜意。只是曲子再好,满座人除了昭王沉浸在曲中,其余则各怀心思。

    很快一曲终了,季子昂在余韵中侧目观察昭王神色,适时投其所好地赞美道:“听说安姬是胡人,难怪琵琶弹得这样好。”

    杜淑在屏风后闻言一笑,柔声答道:“大人谬赞。”

    昭王听见季子昂这般说,立刻佯装好奇地接腔道:“久闻胡人女子冶艳豪放、不拘小节,既然这般……安姬可否出来一见?”

    这时满座尽知昭王的心思,听他说出这句话,心头竟有种预感成真的释然,于是各自漠然出神,堂中一时寂静无声。大家都在等待苻长卿打破沉默,不成想接下来的变数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贱妾惶恐。”只听轻轻一声告罪,屏后人影俯首一拜,末了竟又添了一句,“一切但凭夫君吩咐。”

    这明摆着欲迎还拒的伎俩让苻长卿勃然大怒,他当着众人不好发作,只好将牙根咬得死紧,半天后才冷冷开口,“既是殿下盛情相请,又岂容你托大拿乔,出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屏后人影起身轻移莲步,终于绕过屏风出现在众人面前;而这一次光彩照人的露面,饶是曾经见过安眉的苻家子弟,也不得不惊艳。

    但见杜淑乌黑蓬松的头发经过兰膏润泽,松松绾出一把堕马髻,娇慵地垂在颊边,衬得人香腮如雪;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妆点着一朵朱红色的杏花,罥烟双眉舒展风流,明眸顾盼时,睫毛像蝴蝶扑扇的小翅,忽上忽下眨出夺目的光彩。

    源自胡族的美丽直白而强烈,她没有汉家女子的矜持,却仍是将团扇举起,又借着鬓边金钗流苏的掩护,偷眼觑视满座宾客,最终将目光落在一位客人身上——那陪在显贵身边却依旧磊落出众的人,正是季子昂。

    他并没有主座上的客人富贵,可浑身流露出的气质却异常吸引杜淑——这份悸动非关风月,而是一种发现同类的欣喜。仿佛暗夜里擦亮一星半点的火光,在眼神交汇时,能从心底窜起一阵阵酥麻……机敏的季子昂当然也收到了杜淑的眼神,他不动声色地望着眼前美丽的胡姬,心底有些纳罕,似乎感觉到什么东西在冥冥中萌生,说不清道不明,却又使人着迷。

    杜淑察觉到了季子昂的目光,团扇下的唇角微微勾出一丝笑,将明眸偏移开去。这时她仰头望见苻长卿墨黑色的双眼,于是她将团扇移开,带着无畏的笑意,坦然承接他的怒意。

    一场虚浮的盛宴尽欢而散,杜淑摇着团扇,坐在白露园的廊下,一边纳凉一边望着苻长卿笑,“苻郎此刻前来,难道是想兴师问罪?你不喜欢我抛头露面?”

    “今天你这样刻意矫饰曲意逢迎,我当然要有所怀疑。”苻长卿冷冷盯着杜淑道,“希望你见好就收,免得给以后惹出什么麻烦。我已经见过她的魂魄与那棵槐树,你对她的某些说辞,我不追究,并不意味着我就不知道。”

    杜淑听他这样说,脸上露出些近乎顽皮耍赖的神情,低下头笑道:“我可没别的想法,不过假使能让昭王对安姬青眼有加,今后还有谁会看不起她呢?对不对?”

    “我不需要你做那么多。”苻长卿不为所动,对目前有些超出他掌控的杜淑,隐隐觉得受到威胁,“还有四日就满十天了,你不必再有动作,就安安分分待在白露园吧!”

    他沉着脸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杜淑望着他倨傲的背影怔愣了半天,最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孰料苻长卿一语成谶,杜淑惹出的麻烦果然登了门——平阳季氏长公子季子昂,竟在三日后再次拜访苻府,向苻长卿提出讨要安眉。

    讨要一个女人,这在当时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士族贵胄府中的侍妾毫无地位,胡姬就低贱了;士族子弟们相互交游做客,如果在某家相中一个侍妾美婢,大可坦然向主人讨要。即使这位胡姬再负盛名,即使自己与她的主人再没交情,冲着大家刻意追求的名士风度或者自己如今的地位,季子昂都以为自己能够十拿九稳。

    不料苻长卿听了他的提议却只是挑起眉,像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头微微后仰,露出讥嘲不屑的表情,“足下说您特意登门造访,只是想讨在下的侍妾?”

    “那日鄙人看苻大人的言谈神色,似乎对安姬也不甚上心。”季子昂对苻长卿的敌意报以一笑,“季某今天提出这不情之请,虽然是很冒失,但君子有成人之美,大人如果对那安姬没有眷宠之心,又何妨割爱呢?”

    “正如足下所见,目前苻某的确对她不甚上心,不过就算如此,在下也不能割爱。”苻长卿垂目一笑,也不屑与季子昂虚应故事,当即不留情面地拒绝。

    季子昂微微一怔,低头转了转手中的茶碗,须臾后才又冷笑道:“不知是不是鄙人多心,似乎苻大人……对鄙人有些成见?”

    “足下的确多心了。”苻长卿闻言朗声一笑,脸上一派和乐,双目中却是毫无笑意,“这件事纯粹是在下吝啬小性,绝对不关足下的事。”

    言谈至此,已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各怀心思的两个人隔案对坐,静默了片刻后,才由季子昂打破沉默。只见他笑着偏头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后径直望着苻长卿,眼中闪过一丝妒意后,又带着几分威吓试探,“那么,如果昭王来向大人讨要安姬,不知道大人您,还会不会吝啬呢?”

    苻长卿闻言当即大怒,这一次不加掩饰地怒视着季子昂,咬牙冷笑道:“安姬不过一个卑贱胡姬而已,想来还得不到昭王如此青睐,如果足下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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