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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节 闺帷无事小窗前特别篇（第2页）

九块归我娘。

我之后的三年归工头，生死无怨。

八岁的我，没日没夜地在沸水里搅蚕茧，烫得满身燎泡，一年的血汗，才值三块。

而今，一场粉戏，虫子精诱惑小和尚，就敢收四块！

真是世风日下！

正经人谁会花这么多钱看妖精打架啊？

我放下报纸，捏起一片苹果皮，蘸了点梅子酱，抿进嘴里慢慢嚼。

「太太，少奶奶看戏去了。」门房一路小跑进来汇报：「往跑狗场那边去了。」

跑狗场？

这败家儿媳！

该不会看妖精打架去了吧！

我当即换上暗色的老式袄裙，叫上家里的车夫，慌里慌张地出了门。

出门前，我特意叮嘱丫鬟，让十九姨太从她相好的那里搞一张打折的戏票，送到茶园门口来。

苍蝇精大战蜘蛛精？

一个年轻小寡妇，看了这种戏，还不得疯？

何况那海报，处处透着邪气，让人心神不安，也让人……

禁不住想起些锥心的往事。

我是李冯氏，闺名仙眉。

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

8岁那年，乡下闹饥荒，白骨蔽平原。

爹娘为了活命，把我卖到东洋缫丝厂做童工。

睡窝棚，吃猪食，一日两餐，工作14个小时。

包身契上写着三年，但这里的孩子，很少能活过两年的。

病死、被打死、打瞌睡栽进沸水里烫死……

我熬到了九岁，实在受不了了。

那年夏天，电厂工人罢工，缫丝厂停了电，乱成一团。

我趁机逃到了城里，沿街乞讨。

城里日子也不好过，常常几天讨不到吃的。

路边、墙角，随处可见沤烂了的尸体。

城外不远有一座小庙，供着一尊看不出模样的泥塑。

庙里只有一个和尚，不知年纪，竹清松瘦，看起来很有修为。

他从香客那里募集了一点善款，每日推着小车，走街串巷地收尸。

我知道出家人心肠软，便死皮赖脸地跟着他。

帮他抬尸，给他推车。

我说，我什么也不图，如果哪天我也成了「路倒」，只求师父给我念念经，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这人世间，我再也不想来了。

果然，和尚听了，眼睛一垂，湿了睫毛。

从此，我扮成男孩，住进小庙。

我帮他推车、烧尸，他分我两口干粮。

深夜饿得睡不着时，他就给我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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