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水能倒流时,人无再少年。[ 笔趣阁 https://www.bqg.la]
这匣子里装的却是一副面具,雕刻精巧,白面红唇,眉弯弯,眼弯弯,看上去又清秀又慈祥,两边还钻了眼,挂着系绳。
绿俏先笑起来:“这不是傩婆吗?”皱皱鼻子,道,“楼家小郎君真是个小气的,怎光送傩婆,不送傩公的,傩公傩婆从来都在一块的。”
卫繁翘了翘唇角,将面具往脸上比了比,隔着面具的窟窿眼看绿萼绿俏等人,嗡声嗡气道:“楼哥哥要我领头驱疫鬼吗?”除夕驱傩,打头俩人扮作傩公傩婆领着方相神驱疫赶鬼。
绿萼腹诽:他哪是让你驱疫鬼,他分明只是让你扮傩婆,眼一转,笑道:“奴婢看这个面具精巧,说不得就是送与小娘子挂在壁上赏玩的。”
绿俏驳道:“挂着赏玩,也该挂一对,怎没有傩公?”
绿萼强词道:“傩公赤红着脸,挂壁上猛一看到惊吓人,说不得就为这楼家小郎君才没送。”
卫繁将面具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送一个傩婆来让她挂墙上看?虽说面具雕得精巧,画得细致,她怎觉得绿萼是在骗她。
绿俏最好这些神神道道的,粗着脖子在那驳绿萼:“那傩婆白白脸就不吓人?别是楼家小郎君给送漏了。”
绿萼冲着绿俏哼了哼,转头笑哄卫繁:“小娘子,要不……奴婢帮你把面具给挂起来?”
卫繁一扬眉,缩回手,笑着道:“绿萼,我还是觉得这面具不是挂着看的,不如,我们去问问楼哥哥?”
绿萼一怔,急得跳将起来,道:“哪有收礼人问送礼人,礼当何用的?”
卫繁冲她一眨眼,抱起面具就溜了出去,她兄长还有她爹还有楼淮祀都聚在俞子离那吃酒,正好可以过去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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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子离的清书院,清风夹着酒气,书香蹿着肉腥,连院子里的绿松都失了苍翠。他就不明白,他是造了什么孽,才结交了这帮牛鬼蛇神。
楼淮祀偷乐,跑过去给他斟酒,低声问:“师叔几时回家?”不等俞子离发火,又道,”你戳穿了我的身份,我可没戳穿师叔的,你好意思跟我生气?”
俞子离扶着额,轻喝道:“你滚远一些,见着你们姓楼的我偏头风都犯了。”
卫放屁颠颠过来,讨好地替俞子离捏了捏肩,涎着脸笑问:“老师,你几时把阿罪也收了当学生?”
俞子离冷笑:“有你一个学生我已是三世不修?再收一个我岂有活路?”
“老师,阿罪比我乖巧。”卫放道,“生得还好看。”
俞子离斥道:“你不学无术就罢了,天性所在,几时又添了以貌取人的毛病?谢罪生得如何与他可不可为学生有何相干?”
卫筝帮腔道:“俞先生,民间有话,一只羊牵,两只羊赶,大郎和阿罪都不是什么良材,你一个随意,两个随性,顺手教了便是。就算他们一字不解,听个书声也好涤荡涤荡肺腑,添些书香墨蕴。”
俞子离极度怕冷,拢着厚厚裘衣,挥开苍蝇似得楼淮祀和卫放,缓缓一笑,玉色酒杯扣在案几上清脆一响:“卫侯爷这是将我视作优伶伎子?他们奏雅乐,悦人耳?我念诗书,增书香?”
卫筝出言不当,悔得肠子乌青乌青的,酒都醒了一半,忙起身:“俞先生切勿动恼,是我言语失当,自罚一杯。”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上前亲为俞子离倒酒布菜,陪笑,“口拙,俞先生还不知我?素来嘴笨,无心之过。俞先生心中若还是有气,犬子拜在先生门下,任打任骂,只打轻些就好,也别往脸上打,近年节,脸上带伤,见不得外客,未免不雅。”
卫放气道:“阿爹说错话,为何要先生打我。”
卫筝轻飘飘看他一眼:“子承父过嘛,我这个当爹的,疼了你十数载,你可有孝敬为父一二?替父受过,理所当然之事。”
俞子离清冷道:“我怕我出手重,一动手,卫放腿都要折掉一条。”
卫筝强笑:“这这……略重了些,他要是折了腿,岂不是连累老父老母?敲敲手心出出气就罢了。”
俞子离道:“卫侯爷不曾闻惯子如杀子?”
卫筝一指坐在旁边剥核桃仁的楼淮祀:“不尽然……不尽然……楼将军倒不惯阿祀,他是直接杀子,我眼下统共二子,卫攸又小,少一个没一个,当引以为戒!”
楼淮祀扔了一把果仁在嘴里,连连点头,附和不已。
俞子离清俊的脸扭曲一下,轻描淡写道:“焉知不是打得不够重?”
楼淮祀又拣起一枚核桃,喀嚓砸破,忽笑道:“重不重的,我爹的一个远房表弟肯定知道。我那表叔家住深山,没甚见识,初到禹京眼见火树银花不夜天,红尘软丈三四千,就跑烟花柳巷吃花酒,被我爹抓着后颈拎了回来,听闻还被摁在条凳上扒了裤子打……”
俞子离青紫着脸,一脚踩在楼淮祀的脚尖上,痛得楼淮祀“嗷”得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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