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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脸难以置信的迦蓝,此刻正纠结着眉心,一手撑着下巴地坐在休弦里,用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木质桌面。

    她睡死了?昨晚,她一路睡到天亮?这种比慧星撞地球机率还小的事,怎么可能会在她的夏天里发生?

    可是就在她完全清醒,并静下心来将她昨夜的记忆库整理完毕后,她还是只找到了一夜好眠的记忆,其余什么都没有,这令她不得不说服自己必须相信这个事实。

    她的失眠症在昨晚罢工了。

    “迦蓝!”找人找遍整间公司,终于在这里找到自家妹子的叶豆蔻,劈头就是一句喝问:“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回家?”昨天晚上她和老妈找人都快找疯了,这小妮子竟没有交代一声就外宿!

    她干干地笑着“呃”“为什么你身上会有酒臭味?”叶豆蔻倾身在她的向前嗅了嗅后,脸色一改地扯过她的衣领对她讶叫“你跑去喝酒?”好哇,她的皮在痒了?才几岁而已,居然敢喝得像只烧酒鸡?

    迦蓝不适地捂着两耳“老姊,你的声音太大了”拜托,住—个刚从酒醉中清醒的人耳边大吼大叫,这是很不道德的。

    “你的衣服”赫然发现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一套时,叶豆蔻又是一阵没形象的大吼“叶迦蓝,你最好是给我解释清楚!”

    同样也是找人找遍整间公司的文蔚,在匆匆跑过门外,却不意在门里瞥见她们姊妹俩时,瞬时火烧屁股地转向冲进里头。

    “我警告你,等一下你最好是”还没发作完毕的叶豆蔻,接下来所有的训词全都被闯进来的文蔚给截断。

    文蔚一手拉着一个往外跑“没时间让你们讨论家务事了,快快快”

    浑然不知发生何事的迦蓝,边跑边看着旁边也在小跑步的亲姊。

    “我们要做什么?”昨天只交代她今天必须在早上九点来这里报到,可是报到后要做些什么,老姊统统都没交代。

    “拍平面广告。”叶豆蔻在回答之余,不忘警告她“等一下你要给我一个完整且合理的交代。”

    “慢着,昨天我不是就已经拍完那个洗发精广告吗?为什么还有平面广告?”她紧急停下脚步,连带使得两个女人一块停下来。

    “别问了,整个小组的人都在等你,快点去化妆换衣服!”赶时间的文蔚不由分说地将她拖进化妆间。

    才在化妆间门口站稳的迦蓝,愕然地瞪着眼前那一票正准备替她打点的人。

    “大姊,这是开玩笑的吧?”不是说好她只来代打一天吗?怎么今天的阵容变得比昨天更盛大了?

    “给她换衣服!”负责指挥的叶豆蔻没空回答她的问题,朝里头弹弹指,随即涌上数名女人将迦蓝给推进里头的更衣室。

    “大姊!”一头雾水的迦蓝,在被人剥光衣物之时扯开了嗓子大叫。

    “你事前没跟她沟通好?”文蔚边聆听着迦蓝制造出来的抗议声,边踱至叶豆蔻的身旁淡问。

    彻底利用亲妹的叶豆蔻耸耸肩“等她拍完了再沟通也一样。”

    “大姊”被人强行换好衣服推出来后,想求援的迦蓝话都还没说完,随即又有另一票人将她带走,并将她压坐在椅上,

    “不要说话。”手拿粉饼的专业化妆师小柳,动作极为迅速地开始为她上妆。

    “小柳,你确定有办法摆平这两个黑眼圈?”站在一旁监看的叶豆蔻,两手环胸看着自家妹子脸上那两个沉积多年的暗影。

    十指早就蠢蠢欲动的小柳,一手挽起两袖,再拿出遮瑕膏,迫不及待地想挑战这两个黑轮“看我的厉害!”

    “老姊。”百忙之际,迦蓝总算是找到一个空档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这是怎么回事?”

    “你接下了另一个新的广告。”

    “我有吗?”她倒竖著柳眉,但马上被在替她画眉毛的小柳给敲了一记,警告她不要乱动。

    叶豆蔻坏坏地咧著笑“有。”她私底下代接的。

    “大功告成!”前前后后只花了几分钟就把她打点完毕,小柳得意洋洋地擦着腰宣布。

    “好了,等一下你就站在那裏,我们说什么你就照做,知道吗?”把握时间的文蔚,在将迦蓝拖向摄影棚前,边走边在她的耳边交代。

    “我”她才张大了嘴想抗议,但带她来的文蔚已经转过身去,对所有工作人员询问。

    “都就定位准备好了?”

    还真的要拍哩!

    别闹了,要是真拍了,一旦把她的这张脸给亮出去,那她开学后还要不要去上课啊?而她那票死党绝对、肯定、保证会把这件事当成大笑话,笑到她抓狂为止!

    迦蓝忙不迭地举起手“等一下,我不”

    “迦蓝,你要是合作一点,昨晚的事我就不告诉老妈。”负责摆平她的叶豆蔻,在她准备闹革命前亮出镇山法宝。

    前前后后思考不过十秒,迦蓝的态度随即以十级风速转向。

    “我该摆什么姿势?”笑就被笑吧,总比被那个也不管女儿都已经几岁,还是有虐待女儿倾向的老妈用板子打来得强。

    文蔚对她摇摇手“跟着音乐随便摆动就行了,摄影师会抓到他要的角度的。”

    话尾一落,数盏水银灯同时打开,身后的布景也随着音乐—块放下,受到光线的刺激,抬起一手遮掩着剌目光影的迦蓝,不适地眯着眼之余,同时也皱紧了眉心。

    “笑啊,笑”一群站在光线外的工作人员,不断对着没半点笑容的女主角比着手势。

    这些人,他们是想指望一个刚从宿醉中清醒的人,能挤出什么笑容来?

    生平头一次醉醒的迦蓝,头虽不痛,但全身却有种轻飘飘的感觉,精神也不太能够集中,就在她努力了老半天,仍是挤不出半分笑靥时,一旁泄气的员工们,也因此纷纷垮下了肩头。

    为了他们脸上失望的表情,不忍让他们心血白费的迦蓝深吸了一口气,在明亮的水银灯下半侧过娇美的脸庞,漾出众人求之不得的璀璨笑靥。

    “很好,再来一个!”不断按下快门的摄影师,随着她频频改变的姿势,忙碌地向她指示着。

    乌黑闪亮的发丝,在开启的风扇下,款款迎风飘扬,在摄影师的指示下作出各种姿势的迦蓝,微仰起五官细致的脸蛋,闭上长长的眼睫,配合地作出沉醉的表情,长手长脚身材又凹凸有致的她,在亮眼的灯光下,表现一点也不输给专业的模特儿。

    “小叶。”前来探班的顶头上司,在一旁看了许久后,一掌重重拍上叶豆蔻的肩“她是你妹妹?”

    “嗯。”正为了小妹的表现而满意不已的叶豆蔻,半侧过脸看着赏她饭吃的老大。

    下一刻,大老板忙不迭地涎出笑脸,谄媚地对她咧出讨好的笑。

    叶豆蔻与站在身旁的文蔚,有默契地以无声的眼神交谈了一会儿后,朝他甜甜地绽出笑意。

    “我要抽佣金的。”

    ***

    正擦拭着高脚杯的霍飞卿,两眼直视着酒吧内四十五度角处的小桌,每当他多看那边一眼,他手中擦拭的动作也就愈来愈慢,直到他完全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并且彻底忽视掉眼前这些坐在吧台前朝圣的女人们,他终于认出了那个今他觉得眼熟的人是谁。

    今天早上那个落跑的女人又来了。

    不同的是,今晚的她相当美艳。

    昨晚的她,一张脂粉下施、素净白皙的脸蛋,配上款式简单的短袖和牛仔裤,看上去就是个长发飘逸的年轻学生,但今晚,浓装艳裹的她一袭连身黑纱镂花的晚礼服,让他差点以为她是某个人型时装展览会场偷溜出来的模特儿、虽然说她的造型是变了,但那头引人注目的及腰长发,和那股掩下住的清新气质,倒是一点也没变,而他脑海中的那股因她而产生的坏预感,也同样没变。

    伴下手中早就擦到不能再干净的酒杯,霍飞卿沉沉叹了口气,觉得今晚又将是个麻烦夜。

    “你让她进来的?”段树人挨在吧台旁,边盯着那个吸引了无数蜜蜂蝴蝶的小女生,边问把关不严的高居正。

    “不是我。”高居正先是把责任撇清,再头痛地把她的点酒单送给霍飞卿“怎么办?她又点酒了。”

    拒绝再当一次临时保母的霍飞卿,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卖。”

    “不卖不行,客人是老大。”想到他即将有难,段树人的心情就晴空万里。

    霍飞卿恨恨地眯细了眼“万一她又醉了,我岂不是要再倒楣一次?”相信到时候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一定又会把责任统统都推到他这边来。

    段树人笑得更是凉快了“那就是你的事了,与我们无关。”天谴来得真是快。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想看戏”他挫败地一手抚着额,实在是很不想让昨晚的事再发生一回。

    打工一结束,就坐车赶来这里的迦蓝,浑然不觉自已吸引了周遭多少目光,一双明眸直直地盯著摆放在桌上那杯色泽诱人的调酒。

    好,再来复习一遍。

    昨天,在她洗了不下数十次的头,终于拍完老姊的广告后,已是深夜时分。拖着沉重脚步想坐捷运回家的她,在这附近迷了路,正当她打算放弃寻找捷运站,直接跳上计程车回家时,她的脚步却意外地被这巷子里大排长龙的人们给吸引住,满心纳闷起为什么会有一群人在这问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酒吧前排队,然而就在她好奇到一个程度后,她发现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身处在人群中,也跟着他们排起队来想进去一采究竟。

    至于她是怎么挤进里头的,她对过程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只记得进去早就客满得人山人海的酒吧后,闷郁不流通的空气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就当她打算离开这里不虐待自己时,在她身旁的一桌酒客正好结帐离开,而她也就莫名其妙地坐了下来,点了她生平的第一杯酒。

    接下来的记忆等于零。

    回想了很久的迦蓝,百思下解地拿起那杯已经在桌上搁了很久的酒,甚是怀疑自上了国中后,就从没好好睡过一个夏天的她,昨晚之所以会睡得那么好,那么沉,甚至睡到没什么记忆的原因,很可能就出在这杯酒上。

    现在怎么办?再试一次吗?

    举杯踌躇不已的迦蓝,至今还是不怎么相信,自己多年屡治不愈的失眠症,竟会因一杯酒而治好,并且让她一觉到天明。

    “管他的,试了再说!”决定付诸行动的迦蓝,深吸了口气后,便举杯一饮而尽。

    “完了。”站在远处目睹全程经过的霍飞卿,大难临头地蹙著眉心,而在一旁的段树人与高居正,则是兴高彩烈地双双击掌。

    咚!头部直直撞向桌面的醉美人再现江湖。

    霍飞卿直掩著脸“一杯就醉”没用的家伙!他都已经调给她酒精浓度最淡的水果酒了,结果她居然还是给他醉!

    “恭喜你啦!”没良心的段树人拍拍他的肩。

    然而兴灾乐祸不过一会儿的高居正,脸色却顿时变得相当严肃。

    他以手肘撞撞他们两个“喂,这样不行。”

    “怎么了?”他们不明所以的脑袋瓜裏皆泛著问号。

    斑居正努努下巴“你看那几个男的。”

    从头到尾就一直围绕在迦蓝四周的男人们,在她一醉倒后,纷纷走上前去轻推着她的肩,在发现她已经不省人事后,便开始不掩色迷迷的目光与手脚,藉着酒吧裏昏暗的灯光与拥挤的人群,开始大吃她的豆腐。

    霍飞卿的忍耐限度,大概只到那个男人把手摸上迦蓝的大腿为止。

    走出吧台,以摩西分红海之势前去的霍飞卿,先是以高人一等的体形,由上住下地睨了那几个吃她豆腐的小毛头几眼,接着便弯下身子直接将醉死的她扛上肩,二话不说地将她扛进员工专用的休弦,让她在沙发上躺平并为她盖了件外套后,再面无表情地回到吧台里。

    “哟。”段树人莞尔地挑高两眉“见义勇为的白马王子?”在这么多仰慕他的女客面前做出这种事,他不怕身价会下滑?

    霍飞卿撇着嘴角哼了哼“只是偶发性的正义感作祟而已。”天晓得他干嘛会因她沦落到那种下场而产生罪恶感。

    斑居正直摇著头“要是老板知道你就惨了。”把酒客弄列休弦里去?公私分明的尹书亚一定会找他算帐!

    “反正他又不在,别说出去就好了。”他随意地摆摆手,转眼间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全心全意地忙起手边的工作“别赖在这了,快去工作。”

    小插曲过后,忙于工作的人们各自回到自个儿的轨道上忙碌着,就连疲于应付女客们的霍飞卿,有段时间也忘了那颗正在休弦里睡着的不定时炸弹,直至关门打烊,他们三人合力将场地整理收拾好时,他才又想起那个他自己多事揽上的小麻烦。

    推开休弦的小门,点亮里头的小灯,灯影下,横躺在沙发上的倩影,姿势与他将她扛进来摆放的时候一模一样,她仍是半侧着脸庞贴睡在沙发上,那具凹凸有致、引人犯罪的娇躯,横躺的模样也还是那么诱人想人非非。

    他轻拍着她嫣红的小脸“小姐,我们下班了。”

    均匀的呼吸声,沉沉规律地传来,睡得正熟的她甚至连动也没动一下。

    “小朋友,你醒了没有?”霍飞卿拉起她在沙发上坐正,两手按着她的肩头微微摇晃。

    美丽的长睫还是停栖在原位,半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火大地猛摇晃起她“醉鬼,不要睡了!”搞什么?真的又要他再把她扛回去一次?

    “霍大牙医。”准备下班的高居正,半倚在休弦的门边轻唤。

    他没好气地回过头来“干嘛?”

    “不可以犯罪喔。”也站在门边凑热闹的段树人,谨慎地提醒著他。

    他忿忿地磨著牙“那就换你们来接手呀!”

    “祝你好运,晚安啦!”无情的同事们当下对他挥挥手作鸟兽散。

    再次被迫接下烂摊子的霍飞卿,在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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