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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la,妾心如宅(全3册)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承儿,你如今射箭比我还准!”沈予与云承各持弓箭,从云府后园的靶场上归来。叔侄两人俱是一袭劲装,满头大汗,不过精神尚佳,毫无倦色。

    知言轩内,早早凉了各式茶水,浅韵带着几个小丫鬟进进出出服侍着,又派人去向出岫禀报。

    “叔叔的箭法神准,侄儿不过学到皮毛而已,哪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云承很是谦虚,抹了抹头上大汗,端起凉茶往嘴里送。

    沈予俊目笑睨着云承,说不出的感叹。这世上当真有缘分一事吧,否则云承的血脉与云辞相去甚远,两人怎会长得如此相像?沈予仿佛又看到了年少时的云辞。但显然,眼前只有九岁的云承,要比当年的云辞体魄强健。正因如此,沈予才更加用心地教导云承,恨不能将一身武艺都传授给这个世侄,用以弥补当年的遗憾。

    出岫入门时,便瞧见这叔侄两人有说有笑,全然不顾一身淋漓大汗。云承正虚心向沈予请教着什么招式,沈予也耐心解释着,完全不是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当真像是个长辈了。

    一刹那间,出岫有些恍惚,甚至不忍上前打扰这叔侄二人。她以为自己瞧见了一出父慈子孝的场景。

    等等,父慈子孝!这念头乍一生出来,出岫吓了一跳,被自己惊得不知所措。所幸沈予与云承并未发现异样,见她出现在门口,两人双双起身。

    “母亲。”云承恭谨唤道。

    “你来了。”沈予亦是清爽一笑。

    出岫整了整神思,故作轻松地迈步进去,坐到这叔侄二人的对面。她掏出两张帕子分别递了过去:“都先擦擦汗,也不怕滴到茶杯里。”

    沈予“哈哈”大笑起来,没有接话;云承则笑回:“浅韵给擦了,只是方才我与叔叔说话起劲,又说得一头汗。”

    出岫笑着看向云承道:“快回去沐浴更衣,下午你还要跟着夫子学课业。”

    云承点头称是,将最后一口糕点塞入嘴中,起身向沈予告辞。

    “跑慢点儿!”出岫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叮嘱。

    沈予摇头轻笑:“有浅韵跟着,你还担心什么,怕他摔着吗?”

    自从云承袭了世子之位后,浅韵便主动请命去服侍他。出岫明白浅韵对云辞的一片痴心,便也应下了。如今瞧着,浅韵对云承的确事事上心。

    怎能不上心呢?云承是云辞唯一的香火了。出岫眸中划过一丝黯然,沈予却没瞧出来,只以为她太过疲倦:“累了?”

    “还好。”出岫打起精神回道。

    沈予颇有些心疼:“女人本该相夫教子,太夫人怎让你挑起这重担来?如今倒好,她在幕后做好人,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上,被云氏族人诋毁诟骂。”

    出岫浑不在意地笑笑:“本就是我的主意,我来下这道红扎指令也是应该。”

    沈予大感惊讶:“当真是你的主意?”他何曾想到出岫不仅能轻松接下云府中馈,还能顾及外头的生意!

    沈予细细端详着,见出岫娥眉微锁,眼底隐隐泛青,面容也比以往更苍白几分。虽说还是倾国之色,可看着却像个病美人。沈予看着看着,不禁更加心疼,言语中也是对谢太夫人的抱怨:“她老人家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出岫低眉笑出声来,与他一同分享了那份喜悦:“太夫人让我唤她‘母亲’。”

    沈予挑眉:“她这是……”一句话未完,他又沉下脸色,“太夫人让你喊一声‘母亲’,就累得你如此为她卖命?甚至背负骂名?”

    沈予冷哼一声,语中颇有责难:“再没有比谢太夫人更加驭人有术的了。晗初,你会不会太傻?”

    出岫又如何不知,太夫人最擅长驭人之术?可如今她自己很是满足,也心甘情愿。

    沈予见出岫不言不语,情知木已成舟,再说无用。他心底忽然有些燥热,便拾起方才出岫搁在案上的帕子,埋头擦汗,不再说话。

    每月教授云承习武的这十二天,是沈予最期待的日子。他能够名正言顺地来到云府,先指导云承骑射之术,多半也能光明正大地见一见出岫。偶有一两次见不到,他会刻意寻个理由与云承说说话,大约坐到晚膳时,便能瞧见她了。

    然后,出岫会客套地留他用饭,云承也会开口帮腔,他便顺势应承,三人共桌吃饭。除了服侍布菜的丫鬟之外,也没有旁人打扰。每到这时,沈予都会产生一种错觉,他们是一家三口,气氛和睦、恬淡安静。

    其实在饭桌上,三人都不多话,偶尔云承和他说些什么,出岫也只是微笑旁听,甚少接话。可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却是沈予渴盼已久的。

    并不是渴盼有妻有子,而是渴盼身边有她。云辞的孩子,他当然也会视如己出,虽然云承是过继来的,但并不影响他对这少年的关爱。尤其,这少年的嗣母还是出岫。

    想着想着,沈予越发沉默起来。其实多半时候,对着出岫他也是沉默的,在饭桌上,抑或两人独处时,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已说过千百遍不止,他只怕再多说几次,出岫会反感,会逃避。倒不如不说,至少两人面对面坐着,他看着她已觉得满足。

    因为方才说起谢太夫人“驭人有术”的话题,沈予觉得自己把气氛搅坏了。他张口想要道歉,抬目却见出岫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于是心底烦躁更盛,脱口便问:“在想什么?”

    “啊?”出岫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瞧你不说话,我也走走神。”

    二人正说着,竹影忽然带了个锦盒进来,禀报道:“夫人,北熙丰州的当家人,给您送来了几盒胭脂香粉,说是如今臣帝整肃丰州,香花斋已然没落,恐怕以后买不到了。”

    今年十月间,北熙叛军首领臣往正式在皇城黎都登基为帝,改国号为“宣”,时称“北宣”。这也意味着南北割据局势进一步加剧,北宣正式占据九州的半壁江山。北熙亡国,沦为史书上的淡然一笔。

    北熙丰州自古盛产胭脂,其中位于嫣城的“香花斋”胭脂更是北熙贡品,专供皇族使用。如今臣帝登基,自然要拿这些所谓的皇商开刀。

    “如此说来,这几盒胭脂香粉还真是绝品了!”出岫从竹影手中接过锦盒打开来看,只一瞬间,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她从中挑出一盒最精致的瞧了瞧,“这是什么,我倒没见过。”

    沈予瞟了一眼,回道:“有种花名为‘百夜媚’,每年花开百日,而且只开在夜间。这是它的夜光花粉。”

    “夜光花粉……有什么用呢?”出岫又问。

    “没什么用,就是好看罢了,也没什么香味儿。”沈予解释道,“夜光花粉价值千金,寻常市面上不常见,如今香花斋又没落,估摸这一盒也算绝品了。”

    出岫捏着外观精美的花粉盒,笑着看向沈予:“小侯爷对女儿家的事物很有研究呢!”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惹得沈予有些尴尬。他从前是欢场常客,没少拿这些稀罕玩意儿哄骗女子芳心。说起胭脂香粉、衣裙绫罗乃至珠宝首饰,他的确很有心得。

    如今听了出岫这番揶揄,沈予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明知她是无心,可……他反倒希望她有些不悦,至少说明她上了心、吃了醋。然而他还是失望了,她只是揶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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