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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la,剑气红颜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万斯同一路纵跃,身形丝毫也不敢停留。

    当他来到了围墙旁边的时候,他先扬手打出了一掌金钱镖。

    这一掌金钱镖打得墙上铁丝网叮当一阵乱响,随即引来了无数箭矢。

    就在箭矢一落的同时,这位身怀绝技、周身是胆的少年奇侠,身形再次拔起。

    这一次他纵得更高了,甚至于连墙头的钢架沾也不沾一下,就这样掠过去了。

    可是他落身之处,已聚有无数的官兵。

    这批兵弁,乃是临时从守备营抽调而来,才部署好的。

    万斯同身方一落,那名守备亲自挥剑而上,大吼道:“大胆的飞贼,还不就逮。”

    说着一剑向万斯同头上砍下,万斯同实在不愿多伤人,可是事实逼得他又不能不下手。

    他冷笑了一声,猛出右手,以“拨手”一荡这名守备的手腕子,厉叱了声:“撒手!”

    这位守备大人可真听话“当”一声,宝剑就扔下不要了。万斯同借势一吐掌力,只用了三成内功,就如此,那守备身子“通通通”一连退了**步“扑通”一声就倒下了。

    这么一来,顿时大乱,这守备营,都是绿营子弟,素来以打仗为职责,比之府台衙门里的那些兵弁,那可是不可同日而语。

    此刻一见守备负伤,立时就有一名哨官大吼了一声:“上刀。”

    众兵弁一起丢下了弓箭,齐同一致地抽出了腰刀,大叫了一声,纷纷涌上。

    万斯同这时只杀得双目赤红,他狂笑了一声,再次抽出了那口寒铁软剑。

    只见他身形如旋风似地倏地一转,一片铿锵之声,众兵弁有不少人,手上的刀只剩下了一半。

    他们惊栗地后退着,这才知道,来人非但有高来高去的本领;而且手上还有削铁断玉的兵刃,一时都害怕了。因为这种兵刃要是碰着了,那可是准死不能活。

    万斯同狂笑了一笑,一手持剑,一手抱着人,背后还背着一个人,只见他挥剑如风,刹那之间,已自人群里杀出了一条道路。

    他足下不敢丝毫停留,这一气疾行,足有五六里之遥,眼前已不见任何人迹。

    那钱来顺在背后道:“大侠客,放下我吧,我家到了。”

    万斯同就站住了脚,先搁下了郭潜,又解下了钱来顺,后者是扑地就拜。

    万斯同忙把他扶了起来,含笑道:“你不要客气,你有钱吗?”

    钱来顺道:“我家开油场,有一些钱,只是我们得快搬家,要不然狗知府不会饶我。”

    万斯同冷笑道:“不要紧,你先回家去吧,这个知府他活不长了。”

    钱来顺不由打了一个寒战,他最不敢看这位大侠的眼睛,因为他觉得太亮了。

    想着就跪下来要磕头,万斯同拉着他道:“你走吧,回去好好地做人。”

    钱来顺连连点头,道:“大侠你不用关照我,我钱来顺吃了这次亏,我还敢不好好地于吗?”

    说着就向郭潜鞠了一个躬,就顺着街撒腿跑了。

    郭潜微笑道:“大哥真是功德无量了。”

    万斯同收起了剑,含笑道:“兄弟,想不到在这里会遇见你,直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郭潜长叹了一声,道:“大哥,你住在哪里?我们回去再说。”

    万斯同点了点头,二人一前一后,遂顺着这条大街直驰了下去。

    因为郭潜的体伤未愈,所以万斯同不敢行得太快,行了一程之后,已然望见了台州客栈的大门。

    万斯同指了指道:“我就住在这里。”

    郭潜怔了一下道:“大姑娘原来也住在此呀!”

    “我知道!”万斯同说,遂和郭潜二人越墙而入。

    那刘大个子,倒真还不敢睡,一个人点着灯,在堂屋里守着。

    当万斯同和郭潜走到了他身边,他还不知道,万斯同拍了他一下,才把他惊醒。

    当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看见了面前的两个人,不由吓得张大了嘴。

    却为万斯同用手把他的嘴捂住了,道:“你不要叫,快给我这兄弟上药。”

    刘大个子抖索索地道:“大爷你可真是神仙!这才多大工夫呀,你就把人给救回来了。”

    说着又用眼去瞧郭潜,见他总共一日夜不见,竟弄成了这个样子,遍体鳞伤,不由摇头叹息,道:“看样子要找一个伤科的大夫来才行。”

    万斯同摇摇头,说道:“不用,你我二人就行。”

    刘大个子又回头看了一眼道:“这里不行,怕人看见了,还是到你房里去吧!”

    说着就扶着郭潜先行,郭潜先前是为精神所鼓舞,一鼓作气,倒也不觉十分苦楚。

    这时候一松下气,再为室内暖气一热,他就感到受不住了。

    要不是刘大个子扶着他,他可真要倒下去了。

    三个人来到了房内,刘大个子匆匆离开,把事先早就预备好的东西拿进来,又点了一盏灯。

    两个人直忙到天亮,才把郭潜全身上下的伤口敷好了。

    刘大个子看了一下天道:“天可是亮了,大爷,我看这位郭爷身上的伤,怕是一时还不能行动吧!”

    万斯同闻言皱眉不语。

    他内心实在是惦念着花心怡,真恨不能即时赶到,杀了川西双白,把她救回来。再者他曾亲回答应项一公,要为他找回失物,这个诺言,似乎也需要尽快实践才是。

    可是眼前郭潜,负伤如此,他是自己昔日手足之交的挚友,自己又何忍离他而去。

    想着,他真是忧心如焚,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郭潜哈哈一笑道:“大哥,我的伤经此包扎之后,已经不妨事了,你还是尽快去救花小姐要紧。”

    万斯同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你一人留此,我怎能放心?”

    郭潜大笑道:“大哥,你竟把我当成三岁的孩子了,我怕谁?”

    万斯同皱眉道:“我走之后,你的伤又未复元,万一那狗官又来为难你,那时该如何是好?”

    刘大个子接口道:“这是一定的,你看吧,天一明就有人来。”

    郭潜只是连声冷笑不已,万斯同忽然拍了一下桌子道:“一不做,二不休,我这就去,结束了那狗官的性命,看他还抖什么威风!”

    郭潜和刘大个子全是一惊,一齐用手把他给拉住了,刘大个子吓得脸上变色道:“我的爷,现在天都亮了,哪有白天杀人的道理,再说”他结结巴巴地道:“他是一个知府,如果叫人杀了,还得了?”

    郭潜冷冷笑道:“知府不知府倒没什么,只是现在天亮了,大哥你不便杀他。”他皱眉又道:“如果你的脸叫人认出来了,以后可就不能出门了。”

    万斯同想了想,就说道:“我可以戴着面具。”

    郭潜摇手道:“不行!不行,经此一闹,那知府恐怕早躲起来了,你找也找不到他,何必白去一趟?”

    万斯同一想,也有道理,不由叹息了一声说:“如此说来,就只好等他们来了。”

    这一句话,把刘大个子吓得直打哆嗦“啊哟”了一声,道:“我的爷,可不行呀!你大爷杀了人一走,没有事,我可是完了。”

    “怎么会有你的事?”万斯同问。

    “怎么没有呀?”刘大个子结结巴巴地道“他们会说我窝藏凶手呀!大爷,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呀!”

    郭潜不由坐起道:“大哥,我看我们一块走吧!”

    却被万斯同又把他给按下了。

    万斯同就向刘大个子道:“你这地方,有隐秘的地方没有?”

    刘大个子摸着头,说道:“有是有,只不过”

    万斯同一瞪眼道:“掌柜的,我是看你还有一点义气,所以才给你说这些。你也知道,我这位兄弟,是一百个冤枉的,还有西院那个姑娘,她如今也叫人给绑走了,如今生死不明,我们在外之人,凡事都要有个良心,我现在只听你一句话。”他冷冷一笑又道:“这件事,你要是愿意担风险,就点点头,那就得麻烦你,把我兄弟藏起来;要不然,我们马上就走,不过”

    这番话听得刘大个子傻了,良久之后,他忽然跺了一下脚道:“好吧!”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道:“我刘某人也是讲信义的人,你们可以问问,刘大个子,在这老神仙庙附近,如何叫得响。”

    说着压低了嗓子道:“我看,你们二位就到地下室里去怎么样,就是黑一点,不过可以点灯,也暖和。”

    万斯同点了点头:“很好,就这样吧!”

    刘大个子就站起来道:“那么我先去准备一下吧!”

    方言到此,忽听得一个伙计在外喊道:“掌柜的,又来了客人了。”

    刘大个子大声道:“来了客,带进房不完了,还告诉我干嘛?”

    那个伙计道:“不是,你老不是关照过,再有带刀剑的人一概拒收吗?”

    刘大个子怔了一下道:“是呀!”

    伙计道:“一共来了三个人,都带有家伙。”

    刘大个子不由一怔,就看着万斯同道:“坏了,一定是官人来了。”

    万斯同冷冷一笑,就站起了身子道:“我出去看看。”

    刘大个子直皱眉道:“这么吧,你站在里面,待我先看看。”

    万斯同点了点头道:“好吧!”说着就开了门,小伙计就领着二人出了天井院子,来到了前院。

    就看见有三人立在院中,万斯同正要躲避,忽地认出其中之一,不由笑道:“原来是他们,我也不用躲了。”

    刘大个子问:“是谁呀?”

    万斯同也不理他,快步上前道:“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碰头了,三位可好?”

    原来他们三人是大内三品带刀护卫项一公,宛平府捕头要命金老七,及来自东洋的武士柴木。

    这三人乍一见到了万斯同,自是惊喜不止,全都围了上来。

    项一公上前一步,抱了一下拳道:“老弟台,可真是辛苦你了,贼人的事情,不知有了下落没有?”

    万斯同叹了一声道:“现今这事情,已是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了,我们进去再详谈吧!”

    项一公叹了一声,愁容满面地道:“要再找不到贼人,我的前程也完了。”

    刘大个子在一边直翻白眼,忍不住问:“三位是住店?”

    万斯同代他们点了点头:“掌柜的,你给开两间上房,这是我的朋友。”

    刘大个子答应着去了。

    要命金老七上前小声问:“你与那两个家伙朝了相没有?”

    万斯同点了点头道:“我虽然没有,可是我一位拜弟倒和他们见着了,如今还负了重伤,就在这店中住着。”

    项一公哦了一声道:“那我们去看看他,真是对不起得很。”

    于是四人直接进了郭潜房内,万斯同为他们彼此介绍了一番。

    三人因为郭潜是被川西双白伤成这样,都不禁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歉疚,其实郭潜敌视川西双白,却是为另一件事。

    项一公坐下之后,拿着腔道:“郭兄弟,你们兄弟这么帮我们的忙,将来事成之后,我必定要亲自禀告皇上,重赏你们。”

    郭潜不禁怔了一下,他还不明白项一公的身份。

    万斯同就含笑向郭潜道:“这位项兄,乃是朝廷的红人,官拜三品。”

    郭潜抱了一拳道:“失散!失敬!”

    项一公叹一声,道:“惭愧得很,要不是这位万兄中途相救,我三人也许已冻死在雪地里了。”

    万斯同冷冷一笑道:“我这位兄弟,因为看不惯川西双白强盗作风,中途见义勇为,却不料本地的官府,竟把他当成强盗论罪,打得他遍体鳞伤。”

    三人都怔了一下,项一公惊道:“是怎么一回事呀?”

    万斯同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那项一公听罢之后,白眉一分,冷冷一笑道:“太不像话了。”

    他偏头问金老七道:“老七,这是什么地方?”

    金老七道:“是台州府。”

    项一公哼了一声道:“一个知府,能有多大前程,居然敢如此无法无天,我项一公既耳闻此事,就不能袖手不管。”

    说罢连声地冷笑了起来,他向万斯同抱了一下拳道:“老弟,你可以放心地去找川西双白,至于这位郭兄弟的安全,一切都由老兄负责,那个昏官要是再敢来此拿人,我可以对付他。”

    金老七嘿嘿笑道:“项大人此刻是有圣旨在身,一切权宜行事,就是斩了他这个知府,也无什么大不了的事。”

    万斯同不觉大喜,道:“既如此,小弟就放心了,这里一切,也只有仰赖老兄了。”

    项一公苦笑道:“兄弟,这点忙算什么,你真能拿住了川西双白,把那两箱东西弄回来,那可才是真正帮了我们大忙了,连柴木兄都谢谢你呢!”

    柴木三太郎立刻“飕格”说了一句日本话,又行了个九十度的躬。

    这时刘大个子已进来了,就说:“三位的房子开好了。”

    说着又指了指地下道:“这个也好了。”

    三人都一怔,万斯同笑道:“不用了,我们不必再搬到地下室了。”

    刘大个子不解道:“为什么?”

    万斯同一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去备一桌酒菜来,我吃过之后立刻就赶路,把我的马备好。”

    刘大个子答应着走了,须臾备好,五人一齐入座,万斯同慨然道:“这里的事有劳项、金二兄了。”

    项、金二人连道:“不敢、不敢!”

    就在这个时候,客栈外发出了一阵喧哗,那刘大个子面色如土地跑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衙门里来人了。”

    众人目光一齐视向那位有三品前程的项一公身上,就见他嘿嘿一笑道:“不要紧。”

    他冷笑着对刘大个子道:“你让他们进来,我有话说。”

    刘大个子担心道:“进来不得了,见了面他们又得打起来了。”

    万斯同冷笑道:“无妨,项大人关照你,你就照做。”

    刘大个子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这位项大人,也弄不清这位爷是干什么的。

    当下就慢慢地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听见众声鼎沸,哗哗啦啦地来了一大群人,门也给踹开了。

    为首几个,像是捕快模样的人,都拿着铁尺刀剑,一个个满脸杀气。

    为首一个像是一个小官,他身边站着的正是本州捕头刘君,这老儿右胳膊算是全废了,还用架子绑着呢!

    他一见郭潜,大声叫了一声:“好小子,你还在这里。”

    用手一指郭潜,对他身边的那个武宫道:“营官,就是这小子。”

    这名小官,敢情还是一个营官,他大喊了一声:“拿下来!”

    当时就来了两名捕快,扬锁套来,却被项一公一手拨开,这老头儿呵呵一笑道:“且慢,你们是哪里来的,凭什么拿人?”

    项一公这种举动,令所来的这一群官兵吃了一惊,那名小营官翻了一下眼皮,打量了他一会儿。

    他由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是干什么的?你有权问吗?放手,混蛋东西!”说着,他用力一带,抓住了项一公手上的铁链子,可是却怎么也扯不回来。

    那两条铁链子紧紧地抓在项一公手里,他却是用尽了全力,也休想拉出。

    他身侧一名捕快,见状大怒,举刀就向项一公头上砍来。

    可是他刀还未砍下,却被项一公身边的要命金老七,一伸手给扣住了门脉,钢刀“当啷”一声掉了下来。

    众人一时哗然,至此那位三品带刀护卫,才冷冷一笑,道:“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他双目一瞪,望着为首那名营官道:“是知府叫你们来的吗?”

    那营官见项一公气度不凡,举止从容,心内未免有些嘀咕,此刻冷笑道:“我有逮捕他二人归案的公文,给你看看。”

    说着自怀内取出了一张盖有官印的公文,在项一公眼前晃了一下,冷笑道:“老哥们,现在你明白了吧,你还是少管闲事。”

    项一公一伸手,已从他手上把那张公文抽了出来,哈哈一笑,那营官上前一步,正要夺取,却被项一公两把扯得稀烂。

    那营官霍地变色,呛的一声抽出了腰刀,正要挺身而上。

    却见项一公伸出手,很安详地说道:“且慢!”

    这种斯文的动作,反倒令那营官怔了一怔,他面上青筋暴跳道:“你这老头儿好大的胆子!”

    那个碎了肩骨的刘君在一边,大声道:“把他也带走。”

    然后他指着各人道:“你们不要以为本事大,可以伤了人就跑,告诉你们,火器营已在这客栈四周都布置好了。”

    他手指了那营官一下道:“这位就是营官徐大人,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火器营的徐营官还在上下打量着项一公,沉声道:“你是干什么的?”

    项一公呵呵一笑,他一只手探进怀内,摸出了一个锦缎的公文信封,一面道:“老夫的身份一露出来,这事情可就麻烦了,连你们的知府都有罪。”

    项一公这一取出信封,就令他们神色大变,因为他们都是官府来往的人,像项一公这种公文封式的样子,他们一看就知道,乃是极高身份的公文来往格式。

    项一公从内中抽出了一张黄色印有团龙的信笺,冷冷一笑,递与那位营官道:“来,徐营官,你双手接过去看看!”

    徐营官脸色一变,他冷冷一笑,一只手把这公文接了过来。

    只见上面草草地写着几行字为:

    “谕令三品护卫项一公,至浙为朕办理私事一项,沿途省、府方便行事,不得责难!钦此!”

    下面是一颗圆形的朱砂印记,这位徐营官再一细看,不由得全身一阵颤抖,讷讷道:“啊!”项一公自他手中接过了圣上的谕旨,呵呵一笑道:“徐营官,你还不服吗?”

    说着项一公霍地一瞪双目,徐营官面色苍白地道:“恕卑职冒失,莫非你就是”

    项一公点了点头,冷然道:“你现在立刻把四周火器营解散,至府台听候老夫发落。”

    徐营官打了一个冷战道:“是!”他连头也不敢抬地就转身走了,项一公又道:“且慢!”

    “大人尚有何事?”徐营官问。

    项一公冷笑了一声,手指刘君道:“本大人沿途已听说你的恶迹很多,如此之人,怎能身负刑捕之责,徐营官,你先与我拿下来,等我见了知府再说。”

    刘君不禁吓得“啊”了一声,后退了一步,他咬着牙向徐营官道:“徐大人,此人是什么身份?他怎能下此命令?”

    徐营官冷然一哼道:“这位项大人,乃是当今圣上身边的亲信,你老弟还是乖乖听话地好。”

    刘君顿时就怔住了。

    徐营官叹息了一声,手指着刘君,道:“锁上!”

    哗啦一声,刘君脖子上多了一条链子,可笑的是,这条链子,原来是要用来套郭潜的。

    徐营官锁上了刘君之后,神情沮丧地道:“卑职也是奉总兵之令,暂受府台大人提调,至于内中详情,卑职并不尽知,方才若有冒失之处,尚请大人勿怪。”顿了顿道:“大人如无差遣,卑职就先去了。”

    项一公微微一笑道:“不知者不罪,徐营官,烦你寄语知府一声,就说本大人今午拜访,嘱他小心迎候了。”

    说罢“哼”地冷笑了一声。

    徐营官面色又是一变,后退了一步,又答应了一声:“是!”说着就转身带着众人去了,自然也带着那为锁链紧锁着的刘君走了。

    刘大个子目睹及此,真是又惊又喜,他立时过来,对着项一公行礼道:“大人请原谅小民,刚才多有冒昧。”

    项一公笑着摇着头道:“你很好,这件事不要张扬,还是照老样子对我好了。”

    这时项一公又亲切地握着万斯同的手道:“老弟,这一趟全靠你了,你不要看方才我还挺神气的,弄不好,回去可够我受的。”

    要命金老七也眼巴巴地望着他道:“万少侠,祝你马到功成。”

    万斯同在这些亲切的眼光里,忽然觉到此行的责任重大,自己一人的得失,关系着这些人的荣辱存亡。他苦笑了笑,说道:“但愿如此。”

    这时伙计已为他备好了马,他就腾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打马而去。

    在大岔山下,有个地名叫田头,那是属于仙居县管辖的地方。

    这时候,天已经很晚了,驿道上冷冷清清的,并无行人。

    可是由通台州府的那条官道上却飞来了三匹快马,并且夹杂着叮铃铃的串铃声音,深夜十分噪耳。

    直到跑近了,才看清楚了,并不是三匹马,那是二驴一马。

    两条小毛驴之后,是一匹白花大马,马上驮着一个大油篓,篓子很大,足可装下一个大活人。

    两条小毛驴背上的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川西双白。

    勒住了缰绳之后,叶青皱了一下眉,道:“我们虽然赶了一大段路,总怕后面会有人跟上来。”

    柳焦狂笑了一声道:“你太多心了。”他闪烁着那双小眼道:“据我所知,这浙南就没有什么高手,天台山上倒是有个老魔头,可是他们上丸天宫的人也不会轻易管这闲事。”

    叶青喘了一下道:“你这么说,我们倒是大可不必再赶了。”

    柳焦点头道:“小心是要小心,不过犯不着这么跑了。”

    “对了!”叶青道:“我很担心那个姑娘受不了,咱们打开来,让她透两口气吧。”

    柳焦拉住他道:“算了,老大,别丢人了,你的年纪已可做她爹了。”

    叶青不悦道:“老夫少妻多得是。”

    柳焦哼了一声,一带小驴,独自前行。

    叶青忙追上他,嘿嘿笑道:“算了,算了!和你说着玩玩罢了,我不会有这个闲心。”

    柳焦冷笑一声道:“有这个心没有,自己心里有数,我要是再不知道你,可是白活了!”

    叶青虽是身居兄长,可是对这位拜弟,却是素所忌讳,见状就不再多说了。

    二人暂时不再说话,二驴一马,带着叮叮的串铃声音,不快不慢地向前行着。

    前行到了永安溪口,叶青忽然发言道:“兄弟,我们还是乘船吧,又快又省事。”

    柳焦点了点头,天色很暗,很阴沉,云块很低,低得都好似要压到人头上了。

    放眼江上,倒有几艘行船,只是距离甚远,只见江上虽有两三只空船,可是都系着绳子,船上的人也早已人了梦乡了。

    要不是二人身边有两箱珠宝,风声太紧,他二人向来作案是不急于赶路的,这一次可以说是破例。

    叶青皱了一下眉道:“我们自己划吧!”

    柳焦考虑到人马太多,怕小船吃重不起,正自不定,忽见自一旁水面上,撑过了一叶方舟。

    这条小船的船头上点着一盏红灯,隐隐可见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撑着船。

    柳焦不由大喜道:“喂!喂!船家!”

    这条船在水面上打了一个转,立刻向这边划来,撑船的低声道:“客人要坐船吗?”

    叶青大叫道:“正是,快来,快来,我们多给你钱。快!快!”

    这舟子一语不发,立刻用船篙,把船身定住了,问:“就三个人呀?”

    叶青点了一下头,忽然怔了一下道:“只有二人,你怎说三人呢?”

    那舟子嘿嘿一笑,低声道:“我见了三匹牲口,还以为是三个人呢!”

    叶青哈哈一笑,手指着那油篓道:“这里面装的是油,你不要弄错了。”

    舟子笑道:“是!是!客人快请上来吧,你们要到什么地方?”

    柳焦一面拉驴上了船,一面笑道:“尽量地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舟子呵呵一笑,又道:“那不是去了极乐世界吗?”

    川西双白为他说了这一句话好不扫兴,相互对看了一眼,叶青冷冷一笑道:“小子不要胡说八道,当心老子揍你。”

    那划船的呵呵一笑,也就不再答话。

    他要帮着拿箱子,叶青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

    这舟子笑了笑,又要去拉马,马背上有那个大油篓子,柳焦又道:“唉!你这个人,叫你不要动手,小心碰破了油篓子。”

    说着就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只见他体态臃肿,皮肤似乎很白,只是因为那顶大斗笠戴得太低了,所以始终看不清他的模样儿。

    这舟子哑着嗓子笑了两声,就走到了船尾,一抱双肩道:“那么我就什么也不管了。”

    叶青笑道:“对了,你只管行船就是。”

    说着二驴一马也都上了船,这条小船,虽较一般的大,可是上了这么多人马,也就显得很满了。

    舟子问:“好了没有?”

    柳焦说:“行了,你就开船吧!”

    那舟子长篙一点,这船就如同箭似的“哧”一声蹿了出去。

    双白看在眼中,这舟子,好利落的身手,这和他那一身肥肉大不相称了。

    船行极速,不多时已投入了迷漫的水雾之内。约莫有一个更次之久,前面的水面渐渐窄了,而且四周围全是极高的大山。

    这种情形,极像长江三峡那种样子。

    那舟子始终不发一语,只是他却不时地前瞻后顾着,像有心事。

    叶青手指着环峙的大山问:“伙计,这是什么山?”

    舟子嘻嘻笑道:“这是括苍山,你们川西,不是也有很多山吗?”

    叶青眨了一下眼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川西人?”他说着“呼”的一下,自位子上站了起来。

    这舟子若无其事地道:“听客人的口音,我还不知道吗?”

    叶青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他们兄弟二人,觉得这舟子有点不大对劲,每一句话,总叫你听得不大自在。

    小船穿入了一道窄流,水面窄得很,甚至两岸的藤蔓都能碰到了船篷。

    柳焦奇怪地道:“咦?你要划上山是怎么,怎么有大路你不走,却硬往小路上划?”

    舟子呵呵笑说:“本来是要划上山啊!”叶青也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

    话犹未完,这条小船,忽地折过了头“哧”的一声,穿入了乱草丛中,船底“蹬”的一声,触上了岸,全船都大大晃了一下。

    川西双白大吃了一惊,各自大怒。

    可是尚不等他们怒火发出来,这舟子已呵呵笑着,纵身上岸。

    他回过头,手指二人道:“川西双白,别来无恙,快上来吧!”

    二人本是一腔怒火,可是被人家一口叫出了名姓,俱不免大吃了一惊。

    二人一前一后相继上了岸,叶青眨了一下眼,细细地打量着这人道:“朋友,你是何人?恕我兄弟眼拙,一时认阁下不出。”

    这人哈哈狂笑了一声,一手把戴在头上的大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了麻花卷儿似的一头乱发,冷冷地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到底是谁吧,叶老大!”

    川西双白再一细看,不禁“噢”了一声,一时惊得张口结舌。

    柳焦半天才吐出了一句:“水母你没有死?”

    水母狂笑了一声道:“今天我们好好地算算这笔账吧!”

    草上露叶青后退了一步,这一个突然的打击,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柳焦定一定神之后,冷笑道:“谷巧巧,我们的仇恨齐天,是绝对不能轻易化解的。这么吧!咱们错过今天,双方也可以找几个朋友见见面。”

    叶青也在一边道:“这样好得很。”

    水母冷笑道:“你们这是做梦,老实说,我跟踪你们两个东西,已非一日。秦冰闹得我洞庭住不得了,我也要换一换地方,所以你们那两箱东西,我有意想借用一下。”

    川西双白不由面色一阵发青,柳焦冷笑了一声道:“你想不劳而获?”

    水母举了一下痴肥的双手,道:“怎说是不劳而获?你们听着”

    她用舌头舐了一下厚厚的嘴唇,嘻嘻笑道:“老实说,这个架我也不大愿意打,有好日子谁不想过?只是这要看你们是否合作了。”

    叶青后退了一步“呛”的一声,弧形剑持在手中,面色极为狰狞地道:“别的都还好谈,你要是垂涎我们已到手的东西,那你是妄想。”

    柳焦拦了一下手,皱眉道:“不妨听她说些什么,先不要下手。”

    说着,小眼一翻,也冷笑道:“谷巧巧,你应该知道,我们要是怕你,当年也就不去找你了,不过我们仍愿意听一下你的意见。”

    水母怪笑了一声道:“很简单,那两箱东西你们要留下来,还有”

    叶青已忍不住又要下手,柳焦拦住他,冷冷问道:“还有什么?”

    水母怪笑一声,用手指了一下小船道:“那篓子里的姑娘,你们得给我留下,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叫她落在你们手中!”

    双白对看了一眼,这才知道她跟踪自己二人,果然不止一天,心中是又惊又怒。

    瓦上霜柳焦嘿嘿一笑道:“那个姑娘你要留下,我们也不要她,只是这两箱东西,只怕不能给你吧!”

    “什么意思?”水母也被激怒了。

    柳焦忽地一矮身子,紫金旗“呼”的一声抽了出来,他身子遂纵上了一棵高树。他在树上狂笑了一声道:“谷巧巧,想要这些东西也很简单,只要你能把我兄弟打发了;否则的话,你也不必再存梦想。”

    叶青手持弧形剑,更是一脸的杀机,目光直直地盯着水母,似想待机而发。

    水母嘿嘿笑道:“这可是你们自找的,很好!”她用手指一下四周道:“这是一块绝少人迹的地方,我三人就在此决一胜负,我老婆子如果输给了你们,自是只有死路一条,否则你二人也休想再逃命!”

    她的话方说到此,忽听得叶青一声厉叱道:“你不想活命吗?老乞婆!”声到人到,真是快如疾风,身形一落,掌中剑“力劈华山”陡地直向水母顶门上劈了下去。

    可是正当他的剑已到了对方顶门上的刹那之间,忽见水母猛一涨嘴,只听见“哧”的一声,一股水箭,直向叶青面上喷来。

    川西双白以前已尝过她这种水箭的厉害,柳焦忽地叫道:“小心!”

    叶青也早已看准了来势,忽地开唇,把自己苦练多年的混元气功,开口吐了出来。

    正因为他兄弟练有这种功夫,所以他们才敢至洞庭寻仇。这股气体和眼前的水箭一交接,那水箭就像是冲打在岩石上的浪花一样,霍地卷了起来。

    水母见状狂笑了一声,二次开唇“哧”的又是一口。

    这一次水力可较上一次的猛得多了,叶青练的“混元气功”只可一鼓作气,第二次就不行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能看出这种情形,一时不由大吃一惊,身形一旋,闪向了一边。

    可是水母所练的水箭,已尽得水眼集中的真传,收发自如已到了左右回转的境界。

    叶青身形一偏,这股水箭竟也跟着向右一偏。在早年,叶青是上过这种当的,他不敢用剑去挡,当下厉啸了一声,整个身子霍地拔了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一旁的柳焦从树上燕子似地飞了下来。

    他身形向下一落,掌中旗“乌云卷雪”旗上带起了一股极大的劲力,直向水母面门上兜去。

    水母也暗自吃惊,因为他由叶青与柳焦这种劲力上判断,他二人功力,果然是大非昔日可比。当下心中着实不敢轻视,她自从那口爱逾性命的寒铁软剑失去以后,这三年来,又另觅了一口鱼鳞短刀。这口短刀本是五台山空明禅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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