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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la,独立电影人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野还凭那个角色被提名了金像奖,后者是个香港片子,票房很好。

    莘野语气可谓和善,甚至谦逊,却无端地给谢兰生带来一些生疏感,他说:“演了两部美国片子还有一个香港电影,都还算是有些意思,最后一年因为没有更好的角色,去演了话剧,在纽约。”

    “……啊。”谢兰生知道,很多演员会用话剧磨炼演技。在话剧里,演员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暴露在目光当中,而对一个演员来说,当“焦点”是别人时如何表现最考验功力。如果是演电影电视,只要镜头不带到,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演话剧却不可以——他依然在舞台上面。同时,话剧演员360度曝光,每秒都被全身特写,不能只看被拍到哪,从头到脚都要武装。另外,后期技巧也不管用,他的表演是纯粹的。

    谢兰生对莘野这么喜欢表演还挺惊讶的。

    对面,莘野又继续讲他过去的四年:“另外,也在继父公司干干,帮帮忙。”

    “嗯。”谢兰生点点头,犹豫了下,最后决定豁出去了,终于还是咬牙问对方,“那现在是……什么打算?”

    莘野笑笑,回答:“因为解禁,想回中国继续发展。华人演员在好莱坞肯定会有一些限制,而香港,现在电影太同质化了,也太商业化了。《圆满》剧本挺有意思,郎英角色有挑战性,不像香港电影里的那些角色那么简单,是最近我最感兴趣的一个角色。”

    “……嗯。”

    谢兰生想,莘野真是只为电影?对自己已没感觉了?

    好,他心情复杂地想,挺好的。

    这时一边的华国光说:“谢导!他太适合郎英一角了!两个人的感觉太像了!连描述的外型都像!”

    谢兰生说:“我知道了,你闭嘴吧。”

    他有一些恼羞成怒。

    废话,能不像吗?

    谢兰生没见过啥“top”,只看过书还有电影,感觉十分缥缈十分虚幻,于是,塑造“郎英”这角色时他是想着莘野写的。对郎英的外型、气质,甚至说话方式行动方式,包括口头禅和习惯动作,他都参考了莘野,他没想到对方能看到。

    华国光无端被骂,十分莫名,只得到:“哦。”

    “行了。”谢兰生也公事公办,对莘野说:“能讲一讲对郎英的个人理解吗?”

    “可以。”莘野仪态相当礼貌,仿佛湖边相对一望全是兰生的错觉。在四年前莘野总是靠着椅背翘二郎腿,这会儿却微微前倾,十指交叉,给了导演十足面子,甚至时不时地看看华国光,简直让人如沐春风。

    他说完了爱与痛苦,谢兰生又感到满意,从一边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内心独白,推给莘野:“能念一念这段话吗?”

    莘野只是略扫一遍,便记住了,抬起头来,盯着兰生,开始背:“才宽,你知道,人这一生就几十年,每一分钟都很宝贵。但是,若能知道什么时候你跟我才会在一起,我希望中间时光可以全部被掠过去,二十年后也好,三十年后也好,五十年后也好,因为,我一定会非常痛苦,我很清楚。”

    谢兰生的睫毛一颤,只觉心尖全是酸涩,莘野此时漏出来的滔天情绪能将人吞噬,太可怕了。

    不过,念完,莘野立即恢复了原样,让人知道那只是演技。

    谢兰生又拿出几段让莘野来试戏“郎英”,对方表现无可挑剔。

    最后,轮到谢兰生来做决定了。

    谢兰生在犹豫之后还是把合同给拿出来了。

    从《圆满》的角度来说,再没有人更合适了。郎英一角本是照着莘野写的,一模一样,而且,莘野本身演技极佳,态度又好,还是一个gay,或者当过gay,能把握住人物心理,是郎英的不二人选。既然莘野喜欢角色,而自己在挑选演员,那就应该专业、职业,单单考虑这部电影,而非因为疑神疑鬼就把对方三振出局。

    另外,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说,谢兰生发现他也不想一拍两散——莘野在他的生命中是浓墨重彩的一大笔,不会变。虽然莘野没感觉了,但是“朋友”还可以做,如果对方再次喜欢,那他……那他……也是可以认真想想。

    谢兰生把合同翻开,填了几个名字,就递给莘野。

    莘野看看,签了。

    “喂!”华国光突然用左手手背啪地一打右手手心,“我这脑袋才想起来,你们两个合作过啊!!那怪不得刚才你们一见面就开始寒暄!”

    谢兰生:“……”

    “嗨!”华国光说,“我一直想,莘野被禁是因为替一个导演说好话,那个导演是谁来着,发现,哈哈哈哈是谢导啊!”在电话里,莘野没提演过《生根》。

    兰生不理华国光了,对莘野说:“我还要选才宽的演员,想留下来一起看吗?”

    莘野略一点头。

    “那行,”谢兰生把东西收了,“那咱们就回工作室。”

    “好。”

    谢兰生把手腕抬起,看了一眼“上海牌”手表,发现还有一些时间,便问莘野:“莘野,你来看过陶然亭吗?”

    莘野摇头:“没有。”

    “那我带你看看去吧,陶然亭是四大名亭,就在那边,喏,那个角上,三面是水。”

    他们沿着银杏大道向陶然亭和慈悲庵走。谢兰生与莘野并排,副导演华国光知道他们两个想说说话,缀在后面。

    谢兰生一路走一路说:“陶然亭的名字取自白居易的一个名句:共君一醉一陶然。”

    莘野沉默,问:“什么意思?”

    谢兰生笑了,十分入戏,两只手做捧酒盅状,对莘野一拱手:“就是说,与君同醉,无比喜悦,说两个人高水流水,是知己。”

    莘野点头,表示明白了。

    走着走着,慈悲庵就在眼前了,陶然亭则在它里面。

    从元朝起,慈悲庵就一直都是文人名士聚会之所,一代一代,甚至包括戊戌变法、五四运动的文人名士。那些已经是过去了,可这建筑从未变过。

    也许因为历史变幻而生出了莫名沧桑,谢兰生就叹了口气,说:“莘野,真没想到,咱们还能再次见面,还能一起拍戏。”

    “嗯。”

    “距离上次见面……马上就要四年了吧?差两个月就四年了。”

    莘野回答:“1384天。”

    听到这个答案,谢兰生有一些愕然。

    莘野又说:“1384天16个小时。”说罢看看表:“零25分钟。”那个时间在脑海里滚烫滚烫,刻得极深,从未因岁月的研磨和时光的冲刷而褪色掉一分一毫。

    谢兰生问:“……莘野?”

    莘野站住了,两手插着风衣口袋,看着谢兰生:“谢导,我刚才是演出来的。我担心不“公事公办”会拿不到这个角色,那……就完了。”他用尽了他的一切才勉强演出了不在意。

    谢兰生的呼吸一窒:“……演?”

    “嗯。”太阳光从银杏树的缝隙落下,照在莘野脸上,也照在莘野的眼瞳上,他说:“谢导,事实上,在过去的1384天里,我每一天都会想起你。”

    谢兰生的心脏发紧,好像正在被人攥着,那边,莘野又说:“不……应该说,在过去的33233个小时里,只要我是清醒着的,我每个小时……都会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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