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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la,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这种巨木,从不会像花朵一般枝头乱颤,惹人情动,也不会像藤蔓丝萝,随风摇曳,勾人心痒。

    他只那样沉默肃穆地立着,很稳重,也很可靠,他默不作声地给路过的人遮风挡雨,为靠在树下的人纳阴乘凉。

    或许是因为生的实在太高了,太繁茂,人们必须要刻意仰起头,才会发现——啊,原来这片温柔的树荫,是他投下的。

    但那些过客来来往往,谁都没有扬起过头,谁也没有发现过他。

    人的视野总是习惯往比自己低的地方看,至多于自己持平,所以他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成了自然。

    世上其实本没有谁是天生是依赖者,天生是被依赖者。

    只是总是攀附在强者身上的那些人,会变得越来越娇媚,越来越柔和,舒展开无骨的腰肢,以逢迎、谄媚、蜜语甜言来谋得一片天下。

    而另一种人,比如楚晚宁,自他出山以来,他都是被依赖者,这种人会变得越来越刚毅,越来越坚强,后来容颜都成了铁,心成了百炼钢。这些人看惯了别人的软弱、瞧尽世间奴颜媚骨,便极不甘心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柔软来。

    他们是握剑的人,须得全副武装,枕戈待旦。

    不可露出软肋,更不知何为温柔乡。

    日子久了,好像就忘了,其实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是有情有意,有刚有柔的,孩提时也都会哭会笑,会跌倒了自己爬起来,也会渴望有一双手能扶起自己。

    他可能也曾期待,期待一个人来扶他。可是等了一次,没有,第二次,还是没有,他在一次次的失落当中,渐渐习惯。待到真的有人来扶他的时候,他只会觉得没有必要,觉得耻辱。

    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腿又没断,何必矫情。

    那要是腿断了呢,这种人又会想。

    哦,只是腿断了而已,又没死,何必矫情。

    那要是死了呢。

    当了鬼也要想,哎,反正死了,说再多都是矫情。

    他们在努力摆脱生为弱者的矫情,但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另外一种矫情里,一个个罹患自尊病,且无可救药。

    墨燃就瞧着这个无可救药的人,看他要说什么。

    楚晚宁终究是什么也没说,抿了抿嘴唇,干巴巴地把汤勺放下了。

    他很不开心。

    于是半晌后,他蓦地站起,说:“你再试着施个法,我要进引魂灯里去。”

    “啊……”墨燃愣了一下,笑了,“引魂灯是海螺壳吗?不好意思了就躲进去。”

    楚晚宁神情威严,衣袖一拂:“不好意思?你倒说说看,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师尊不好意思当然是因为……”

    “!”没料到他真的能脸皮厚到讲出来,楚晚宁宛如被针扎了般,怫然道,“你住口。”

    “因为对我好。”

    “………………”

    墨燃也站了起来,鬼界的红云飘过天空,遮掩着的昏沉弯月探出头来,在地上洒一层清霜,也照亮了墨燃的脸。

    他不再笑了,神情是庄严的,郑重其事的。

    “师尊,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眼下说的这些话,不知道你回魂之后,还能不能记得,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在世上最重要的人之一,徒儿从前做了许多荒唐事,明明有着全天下最好的师尊,却还心存怨恨。如今想来,只觉得后悔得很。”

    楚晚宁望着他。

    墨燃道:“师尊是最好最好的师尊,徒儿是最差最差的徒儿。”

    楚晚宁原本内心是有些不安的,但听到墨燃用他可怜巴巴的词藻在努力表达着自己,竭尽全力,却依旧那么笨拙。

    忍了一会儿,没忍住,终于是淡淡笑了。

    “哦。”他点了点头,重复道,“师尊是最好最好的师尊,徒弟是最差最差的徒弟。你倒终于有了些自知之明。”

    楚晚宁从不是个贪心的人,他给别人的很多,自己索要的总是很少,他虽没有得到墨燃的情谊,但能把他当最重要的人,当最好的师尊,那也不错。

    他本是个感情上穷得叮当作响的人,那么穷,却不愿意乞讨。

    有人愿意给他一小块热乎乎的烧饼啃着。

    他觉得很开心,小口小口啃着饼,就很满足了。

    倒是墨燃这个蠢家伙,怔怔地瞧着这一片魂魄也被自己逗笑了,心里草长莺飞,说不出的欢喜,他说:“师尊,你该多笑笑,你笑起来比不笑好看。”

    楚晚宁反倒不笑了。

    自尊病。觉得“好看”是那些野花野草卖弄风情才该得到的褒赞,比如容九之流,他不要。

    可墨燃那个没眼力介地还在苦思冥想地赞扬他的好师尊:“师尊你知道吗,你笑起来……呃……只有那个词能形容……”

    他在努力想着怎样的词能表述出方才看到的美好景致。

    与笑有关的。

    地府的梆子又响三声。

    此人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对!含笑九泉!”

    “……”

    楚晚宁这次是真的怒了,他再也不肯理睬墨燃,倏忽挥开衣袖,捧起引魂灯,厉声道:“墨微雨,你啰里啰嗦的还不施法?你若再多讲一句废话,我便自行回那四王宫去,也好过重返人间终日听你的胡言乱语!”

    墨燃愣住。

    含笑九泉……他用错了吗?

    在阴曹地府含着特别好看的笑,没、没毛病啊……

    在路口争执终究有些张扬,墨燃又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但既然师尊让他闭嘴,他就闭嘴好了。这样想着,墨燃挠了挠头,把楚晚宁拉到了一个角落。此时他脑海中那缓慢的吟唱已经越来越响了,墨燃试着问怀罪:“大师,快好了吗?”

    那边静了片刻,传来笃笃的木鱼声,怀罪的嗓音似乎就在耳边,已变得无比清晰。

    “马上了。”

    怀罪话音方落,点点金光就从楚晚宁的第二个地魂里飘散而出,面前立着的魂魄随着金光流散变得越来越淡,到最后蓦地化作万道流萤,星河般尽数淌入了魂灯之中。

    墨燃听到了大师的颂吟之声,隔着奔流雄浑的黄泉之水传来,隔着静谧安详的忘川芦絮传来。

    “何时来归……何时来归……”

    一切苦厄都在这悠长到近似于叹息的佛音中被渐渐洗到苍白。墨燃怀抱着引魂灯,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盈,越来越虚无。

    “咚!”

    一声脆硬的木鱼响。

    像是一把利刃,猛然间击碎了这恍惚渺然的诵度。

    墨燃猛地睁眼,似被惊醒!

    鬼界的一切都消散了,就好像是不久前做的一场大梦。他发现自己躺在竹筏上,竹筏停靠在死生之巅的奈何桥边,竹片子底下是滔滔无止的水流在涌动,浪花在飞溅。

    天空是蟹青色的,但已洇染了些薄红,大河两岸竹叶纷飞,万叶千声都是鲜嫩的。

    黎明好像要来了。

    他恍惚地眨了眨眼。

    忽然发现自己怀里的引魂灯没有了,惊得心神俱散,猛然坐起。

    “师尊——!”

    “别喊。”

    有人淡淡的说。

    墨燃喘着气,犹如历经了噩梦的人,面色苍白地转过脸,瞧见怀罪跽坐于岸上,敲了敲搁在青石上的木鱼,掀起眼皮子。

    “你喊,他此刻也听不见。”

    引魂灯搁在木鱼边上,溢彩流光,金辉潋滟,楚晚宁的灵魂之力,说不出的漂亮。

    怀罪拎起引魂灯,从岩石上站起,朝墨燃点了点头:“墨小施主,你做的很好。”

    墨燃一咕噜爬起来,从竹筏上跳到岸上。拉住怀罪急着问:“大师,咱们去霜天殿找师尊的凡身吧?快一点快一点,我怕晚了魂魄就又散了。”

    怀罪忍不住笑了:“哪有这么容易散?”然后又道,“你别着急,贫僧已经让薛施主去和贵派掌门言说了,楚晚宁的凡身此刻应已被移至红莲水榭,贫僧要在那里闭关施法,将你师尊的魂魄再次渡入躯体之内。”

    墨燃说:“那快走,咱们快走!”瞧见怀罪似笑非笑的神情,又忙道:“大师慢来,不急、不急。”

    可分明眉毛皱着,脚下意识地往前迈着,还有些想伸手去拉怀罪衣袖,哪有半点不急的模样。

    怀罪摇摇头,叹了口气笑道:“小施主急也没有用啊。”

    墨燃连连摆手:“不急不急,不急不急,稳妥要紧。”

    “是啊,稳妥要紧,魂灵离体,不能瞬息附回肉身,否则逆天而行,极易魂飞魄散。贫僧自然是慢慢来。”

    “对对对,好好好,慢慢来。”墨燃一迭声附和,但还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那得要多久师尊才能复生?”

    怀罪很平静:“五年。”

    “原来如此,五年就五……五年??!!”

    墨燃大惊失色,觉得自己被噎到了。

    “最快五年。”

    墨燃:“……………………”

    作者有话要说:师尊正式苏醒的时候,看到的就会是墨燃2.0了~~来吧!准备系统升级啦!

    大白猫:谢谢“慕止无”“是幻蓝啊”“老大很帅很拽”“为二”“缄默梦昙”投掷地雷~~

    二狗子:蟹蟹“(16点16分灌溉一瓶营养液的小可怜被抽掉了id,蟹蟹你~)”“长安”,“不朽的天空”,“喜欢忘羡”,“天煞孤星”,读者“吞阴阳啊”,“猫哲哲”,“⊙_⊙”,“编号7483”,“朱朱”,“是幻蓝啊”,“周防礼司”,“左左家的大可可”,“dawn”,“血月青空”,“瞌眼听风语”,“纸扇墨客”,“东北大馒头”,“慕止无”,“樵木”,“叶子涵”,“三日厌”,“三千梦”,“打断墨燃三条腿”,灌溉营养液~~~

    日常感谢追文的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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