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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扒住车辕费力探看车下,他大笑,“车下无人!顶棚上也无人!车上只你我二人!”
“咳咳,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他又恢复了一贯的不正经的表情,假模假式沉吟半晌,清清嗓子,道:“你不妨先猜猜?”
“你……哼,你这是逼我去如雪姐跟前进谗言啊……”
他笑,“罢了罢了,性急的丫头,说与你便是!方才在内城里耳目众多,如今这里荒僻些,待我慢慢道来!且说自那日,我与雪妹离开周营,不免四处游历,寻奇览胜,好不逍遥,前些时日到了虢州,雪妹便说来瞧瞧你,当日分别时也是这般许了你的……”
我插嘴,“看看,还是如雪姐记着我!”
林逸白笑道:“为兄自是也记挂着你呢!我二人从虢州一路向东,昨日正来在京城西郊……”
“西郊!”
“嘿嘿,正是!”他略略放低声音,“我们行至一处湖边,不想突降暴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得就近躲入一座水神庙里避上一避。其时暴雨瓢泼,四野无人,忽见两个人影鬼鬼祟祟,贼头贼脑,冒雨顶风扛个物事,不尴不尬的光景着实可疑!我与雪妹暗中靠近,一瞧可不得了,他二人扛的是一女子,似是要寻块大石,与那女子一齐绑了沉进湖里!良民断断做不出这等事,我当时便给了他们个‘透心儿凉’,再看那女子,尚有一口气在,最巧是雪妹抹净她的面容,竟是个旧识,你道是谁?”
“碧溪!!!是碧溪!!!她还……好吗?”
“正是!雪妹在你府上见过她,故而识得。你且宽心,有雪妹与愚兄的上好伤药,人救缓过来自是不在话下,只是她失血过多,又似乎惊吓过度,清醒一阵,糊涂一阵,待会儿接回你府里,须得延医问药,好生调治。你当我为何让你驾车出来?全是为接她呢。”
“太好了!!碧溪还在太好了!!”我拍拍胸口,长出口气,一时只觉鼻子发酸,激动得说不出别的话。
他笑笑,继续道:“我们将她救入水神庙中,为她上了金疮药,输过真气,那女子才一缓醒,便吵闹要去救她家小姐,雪妹闻听大急,是我拦了她,留她看护那丫鬟,我自寻到她说的酒肆,上到二楼,就见血泊里伏了一人,背上插着我赠你的乌金匕首!”说到这他忽然摇头大叹,“哎,你我结义的表记竟被你弃若敝履,为兄好不痛心哉~”
“不是不是!我、我当时只是太紧张了!自己吓得半死,忘了把匕首拔下来……”惭愧。
他挤挤眼,收了假叹的表情,“我猜便是!地上你的足迹未干,沾了血也不自知!想是你杀了他,跑得仓惶,我又在一楼厨中找到个胡姬,已吓得去了半条命,稍一拷问便尽数招了,果然如我所料!为兄只得为你遮饰,拔了匕首,又从那黑店后厨找了把刀,从尸身背后伤口捅进去,以免仵作验出匕首尺寸,再以胡姬的绣鞋印了血迹,掩去你的足迹,哎,好一番折腾呢!”
“啊啊,有劳了!多亏了你,有义兄真好呀~~”眨眼眨眼。
他得意笑,“我瞧那死尸穿的讲究,又想起湖边那两个家丁,便取了他的腰带钱囊,回到湖边布了个谋财互殴的局,那二仆尸身未僵,腰间佩刀,真乃天助我也!哈哈,如此便是官府盘查,也查不到你头上!”
我赞,“高手!一看就是平时做惯了杀人越货的勾当!”开个玩笑。
“嘿,为兄平生所杀都是当杀之人!”
要是平时我可能还会揶揄他“洪七公和希特勒也这么想呢”,不过此时我只是温良地点点头,虽然即便他不为我伪造现场,荣哥也会派人替我收拾残局,但我知道他是一心帮我,费心费力为我,我真的很感动。
“然后呢,你们昨天怎么不来找我呀?”
“昨日我布置妥帖,天色已晚,雨也未住,且你那丫鬟正是凶险的时候,我与雪妹轮流为她输气吊命,实不宜搬动,故而在水神庙里将就了一夜。”
“原来如此!辛苦你们了!!”却又想起一事,我撅嘴道:“可是,刚才,你好好来找我就是了,干嘛先送匕首进来吓唬我啊!居然还找个盒子装着,哼,我要是心理素质差点,被你吓出毛病来也说不定!”
“呵呵,你未瞧出来么,那木匣原是盛放人参的,适才我为你的丫鬟取人参……”
“取人参?在哪取?”
“自是药铺之中……”
“……”
“却才路经一家药铺,我顺手取了支上好的千年老参,”他腾出一只手,从怀里里抻出一根儿臂粗的成形人参晃一晃,“这盒子无甚大用,我一想,派这个用场可不正好?为兄素来好诙谑,你又不是不知,哈哈,当真吓到?哎,不得亲见其时行状,好不遗憾啊!”摇头晃脑,笑嘻嘻假做叹惋。
……
“咦?怎地了?不说不笑的,嘴撅得可以拴头驴子!”
我面无表情道:“我在反省,为什么我认识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深吸气,喊:“变态!!记得第一次遇到你,你就装书呆子耍我!后来在女贞观也变态!总之一直都变态!!什么诙谑,根本就是变态爱好!也就是如雪姐,换谁受得了你!”张牙舞爪发泄,要不是看他正在赶车,我真想把他从马车上推下去!
他神气活现地把鞭子甩得啪啪响,留下一路爽朗的大笑。
笑了半日,他问道:“却不知你因何杀了那厮?你的丫鬟又如何破了头,被弄到了湖边?”
“这个嘛,说来话长……”我把昨天的经历给他讲了一遍,“事有凑巧,谁想到是你在暗中布局!昨晚荣哥哥派人到那酒肆,见到的正是你布置过的案发现场,回来一说,匕首不见了,尸体上插着把钢刀,死人的东西被家丁拿着!可怜我的小心肝啊,连续受了这么多刺激!觉都没睡好……”说到这猛然想到,我虽然开始一直恶梦不断,但后来睡在某人的怀里,似乎连半个恶梦也没做,睡眠质量其实还可以,不过这就不好和他说了,想起某人,不由心猿意马了一下,我赶紧咳一声收回心思,“总之吓得我够呛!杀了人本来就心虚,又担心匕首落进仇家手里,唉,郁闷死了!”
他哂笑,“我还道是甚么!不过是杀翻个淫贼!又算不得甚惊天动地的大事!倒是我想多了,”他摇头笑叹,“既这样,你的丫鬟光明正大回去也是无妨的,你只说她不提防跌破了头便了!”忽地咦了一声,转头看我,“方才你道‘仇家’?你竟也有了仇家?不知是如何结的仇?嘿嘿,可要为兄将他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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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恢复了一贯的不正经的表情,假模假式沉吟半晌,清清嗓子,道:“你不妨先猜猜?”
“你……哼,你这是逼我去如雪姐跟前进谗言啊……”
他笑,“罢了罢了,性急的丫头,说与你便是!方才在内城里耳目众多,如今这里荒僻些,待我慢慢道来!且说自那日,我与雪妹离开周营,不免四处游历,寻奇览胜,好不逍遥,前些时日到了虢州,雪妹便说来瞧瞧你,当日分别时也是这般许了你的……”
我插嘴,“看看,还是如雪姐记着我!”
林逸白笑道:“为兄自是也记挂着你呢!我二人从虢州一路向东,昨日正来在京城西郊……”
“西郊!”
“嘿嘿,正是!”他略略放低声音,“我们行至一处湖边,不想突降暴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得就近躲入一座水神庙里避上一避。其时暴雨瓢泼,四野无人,忽见两个人影鬼鬼祟祟,贼头贼脑,冒雨顶风扛个物事,不尴不尬的光景着实可疑!我与雪妹暗中靠近,一瞧可不得了,他二人扛的是一女子,似是要寻块大石,与那女子一齐绑了沉进湖里!良民断断做不出这等事,我当时便给了他们个‘透心儿凉’,再看那女子,尚有一口气在,最巧是雪妹抹净她的面容,竟是个旧识,你道是谁?”
“碧溪!!!是碧溪!!!她还……好吗?”
“正是!雪妹在你府上见过她,故而识得。你且宽心,有雪妹与愚兄的上好伤药,人救缓过来自是不在话下,只是她失血过多,又似乎惊吓过度,清醒一阵,糊涂一阵,待会儿接回你府里,须得延医问药,好生调治。你当我为何让你驾车出来?全是为接她呢。”
“太好了!!碧溪还在太好了!!”我拍拍胸口,长出口气,一时只觉鼻子发酸,激动得说不出别的话。
他笑笑,继续道:“我们将她救入水神庙中,为她上了金疮药,输过真气,那女子才一缓醒,便吵闹要去救她家小姐,雪妹闻听大急,是我拦了她,留她看护那丫鬟,我自寻到她说的酒肆,上到二楼,就见血泊里伏了一人,背上插着我赠你的乌金匕首!”说到这他忽然摇头大叹,“哎,你我结义的表记竟被你弃若敝履,为兄好不痛心哉~”
“不是不是!我、我当时只是太紧张了!自己吓得半死,忘了把匕首拔下来……”惭愧。
他挤挤眼,收了假叹的表情,“我猜便是!地上你的足迹未干,沾了血也不自知!想是你杀了他,跑得仓惶,我又在一楼厨中找到个胡姬,已吓得去了半条命,稍一拷问便尽数招了,果然如我所料!为兄只得为你遮饰,拔了匕首,又从那黑店后厨找了把刀,从尸身背后伤口捅进去,以免仵作验出匕首尺寸,再以胡姬的绣鞋印了血迹,掩去你的足迹,哎,好一番折腾呢!”
“啊啊,有劳了!多亏了你,有义兄真好呀~~”眨眼眨眼。
他得意笑,“我瞧那死尸穿的讲究,又想起湖边那两个家丁,便取了他的腰带钱囊,回到湖边布了个谋财互殴的局,那二仆尸身未僵,腰间佩刀,真乃天助我也!哈哈,如此便是官府盘查,也查不到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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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为兄平生所杀都是当杀之人!”
要是平时我可能还会揶揄他“洪七公和希特勒也这么想呢”,不过此时我只是温良地点点头,虽然即便他不为我伪造现场,荣哥也会派人替我收拾残局,但我知道他是一心帮我,费心费力为我,我真的很感动。
“然后呢,你们昨天怎么不来找我呀?”
“昨日我布置妥帖,天色已晚,雨也未住,且你那丫鬟正是凶险的时候,我与雪妹轮流为她输气吊命,实不宜搬动,故而在水神庙里将就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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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人参?在哪取?”
“自是药铺之中……”
“……”
“却才路经一家药铺,我顺手取了支上好的千年老参,”他腾出一只手,从怀里里抻出一根儿臂粗的成形人参晃一晃,“这盒子无甚大用,我一想,派这个用场可不正好?为兄素来好诙谑,你又不是不知,哈哈,当真吓到?哎,不得亲见其时行状,好不遗憾啊!”摇头晃脑,笑嘻嘻假做叹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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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气活现地把鞭子甩得啪啪响,留下一路爽朗的大笑。
笑了半日,他问道:“却不知你因何杀了那厮?你的丫鬟又如何破了头,被弄到了湖边?”
“这个嘛,说来话长……”我把昨天的经历给他讲了一遍,“事有凑巧,谁想到是你在暗中布局!昨晚荣哥哥派人到那酒肆,见到的正是你布置过的案发现场,回来一说,匕首不见了,尸体上插着把钢刀,死人的东西被家丁拿着!可怜我的小心肝啊,连续受了这么多刺激!觉都没睡好……”说到这猛然想到,我虽然开始一直恶梦不断,但后来睡在某人的怀里,似乎连半个恶梦也没做,睡眠质量其实还可以,不过这就不好和他说了,想起某人,不由心猿意马了一下,我赶紧咳一声收回心思,“总之吓得我够呛!杀了人本来就心虚,又担心匕首落进仇家手里,唉,郁闷死了!”
他哂笑,“我还道是甚么!不过是杀翻个淫贼!又算不得甚惊天动地的大事!倒是我想多了,”他摇头笑叹,“既这样,你的丫鬟光明正大回去也是无妨的,你只说她不提防跌破了头便了!”忽地咦了一声,转头看我,“方才你道‘仇家’?你竟也有了仇家?不知是如何结的仇?嘿嘿,可要为兄将他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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